小说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综]探长先生》作者:一仙 文案 这是一个讲某场花怎么撩麦哥的故事_(:з」∠)_ #场花每天都在恋爱# #麦哥花式宠妻# 没有案子的小夏疯狂拉小提琴,“说好的破案呢!” 阅读提示:麦雷cp √ ooc √ 全文撒糖 √ 拒绝考据( ̄^ ̄)ゞ 内容标签: 英美剧 悬疑推理 甜文 强强 主角:格雷格·场花·苏格兰场探长 第1章   11月10日 阴 伦敦   前几日的那起地铁爆炸案仍有一系列的事务需要料理,起诉犯罪分子,取证,再进行立案……每一个步骤都得按照程序进行,不能遗漏。如果我不是职权在身的话,真希望一枪爆掉那个人渣的脑袋。   ——摘自雷斯垂德的日记   正如每个繁忙的清晨一样,雷斯垂德需要在起床的一刻钟之内解决掉洗漱还有早餐问题,然后从公寓尽快地赶往苏格兰场。他的住所距离办公的地方有五个街区,不堵车的话估计半个小时就能赶到。   他当初从警校毕业后没有选择立刻进入苏格兰场工作,而是去英国驻肯尼亚的驻兵基地干了两年的志愿兵,这么一番磨练之后才回到伦敦,军人转业从小警员干起,绑上了女王这艘大船。因为在几次枪击案件中的突出胆识,他又被破格提升到如今的探长位置。   自从雷斯垂德他申了职变成重案调查组的探长之后,生活就变成了一个不停旋转的陀螺,每天几乎都要忙到头晕,而且可以预见将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这种日子,似乎只有走到生命的终点才能喘口气。   伦敦的犯罪率和世界上那些冲突不断的地区相比不能算高,但到底是一个国际化的大都市,人流量巨大,不乏有浑水摸鱼之徒,当然还有不少犯罪分子将此处当作他们施展计划完成人生至高理想的乌托邦。   前几天的地铁爆炸案就给整个苏格兰场敲了一次警钟,间接提醒着这些在职的警员们,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罪犯一直伺机而动,指不定什么时候会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炸了女王她老人家的白金汉宫。   ……   前几天下过几场雨之后路面还有些积水,雷斯垂德从出租车上下来之后,不小心一脚踩进了一个小水坑,黑色的皮鞋里一下子进了不少水。   低声咒骂了一句后,他垫着脚朝办公的那幢大楼走去,然后在门口被一个等待着的卷发男人给拦了下来。男人穿着灰黑色的风衣,围戴藏青色的围巾,手插口袋站得笔直。   Oh Jesus……探长先生的喉咙里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他这时特别想转身当没看见,可现实却逼迫他不得不身不由己的打声招呼,“你好,什么事?”   这该死的丢不下的礼貌!   夏洛克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只是自顾自地扫了他一眼,几乎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又恢复成直视对方的样子,却已是了然于心的表情。   “你好?”雷斯垂德出声提醒了他一句。他现在迫切想处理完这人的麻烦事后,尽快回到办公室让助手给自己找一双能替换的鞋子。最近好多次都能看见眼前这个男人,常常是在他们做现场调查的时候,不顾一切突破警方的防线进入到犯罪现场,上跳下窜说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言语,宛如个十足十的疯子。   他现在找上门来又是为了什么呢……   夏洛克当然不关心雷斯垂德此时的内心活动,他直接开门见山说道:“你好,探长先生,我过来是为了那件性质恶劣的爆炸案子。现在有足够的证据表明警方抓错了人,当然我看一眼就知道了,事实上真正的犯人还在逍遥法外。”他的语速轻快,灰蓝色的眼睛内除了讥诮之外,还带着不留情面的否定。   “你说什么?”雷斯垂德皱了皱眉,快速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人。这次的爆炸案从头到尾都是他负责的,若是抓错了人的话事情就严重了。他不再有心思去换自己湿掉的可怜鞋子了,无论怎么看都是自己的职业生涯更重要一些,“请问你是?”   “夏洛克·福尔摩斯。”夏洛克又迅速的补充了一句,“是一名顾问侦探。”   福尔摩斯这个姓氏竟意外觉得耳熟呢,探长在心里面琢磨了片刻——“福尔摩斯先生,不介意我抽支烟吧。”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包烟,熟练的抽了其中的一支出来点上,猛吸一口后问道:“请问你是根据什么判断我们的警方抓错了人呢?哦不好意思,你说你是……顾问侦探?”   夏洛克对着香烟深吸了一口气,放任尼古丁的香气扩散至肺部,然后语速飞快的陈述道:“叫我夏洛克。是的,我是一名侦探,这需要证明吗……好吧,根据你衣领上残余的碎屑来看,你今天早上吃了吐司还有甜甜圈,时间很急,头发都没有来得及打理。胡子虽然匆匆刮了,但还有一些泡沫,却没有人进行提醒,要么你是离异了一个人住要么是夫妻关系极度恶劣。站姿很直,眼神坚定,皮肤被晒黑过,应该当过两年兵,让我想想,显然是肯尼亚,根据你所佩戴领带的Kikoi布料可以推断出来……”   “够了。”雷斯垂德出声打断了他的话,他看着夏洛克,嘴张着久久都说不出其他的话来。这种糟糕的令他觉得自己被完完全全看透的感觉,该死的,已经有多久没有体验了……   夏洛克适时的微笑了一下,他一直以来都颇为享受这种炫耀的过程,当然面子上没有特别表露出来——哦,如果高高扬起的嘴角不算在内的话。   他才刚搬来伦敦,目前已经在贝克街西221B的公寓住下了,房东赫德森太太是他以前的一名客户,在解决了她丈夫的死刑问题后,房租得到了特别优待。他一来伦敦就遇到了大案子,别有用心的人在地铁投放炸弹,死了十多个人,伤者百余名,在警方找不到任何线索时罪犯却主动自首——有趣的案子,果然这里是麦考夫口里说的好地方。就是真正的罪犯手法太过低幼,而这一点不可避免的令他感到遗憾。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罪犯巴奈特也已经自首了。”雷斯垂德沉吟一下后开口道。   “显然。”   “就在前几天警方找到了他的犯罪动机,死掉的十个人恰好是他的同事,公司的职员也证明了他们在业务上有很大的纷争,可以算是彻彻底底的仇人。他们这些人在一次计划好的聚会中坐在了同一节地铁车厢内,巴奈特趁机作案,合情合理。”   “是的,不错的分析。”夏洛克盯着探长,“既然是这样的话,他又为何要自首呢?”   雷斯垂德愣了一下,“良心发现”这一词到了嘴边后硬生生的给咽了下去,“……我们现在怀疑他是冲动下犯的案,怕事情败露后——”   “真是绝佳的猜测,他在一时冲动下搞到的炸药。”   探长把剩下话一同咽了回去,他再次打量下夏洛克后吸了一口手里的香烟,“那谈谈你的看法吧——等下,还是去我办公室好了,我想事故当天的详细卷宗可能会派上用场……”   夏洛克抬头看了下眼前的苏格兰场后,轻点了下脑袋同意了这个决定,“嗯,我确实需要一些信息。对了说到你的办公室,可以预见在不久的将来,我会是那里的常客。”   雷斯垂德吃惊的转头看他,夏洛克镇定回视,探长先生只好又抽了口烟平缓了一下内心的情绪,“如何见得?”   “时间以及伦敦的罪犯们会证明你需要我的。”扔下这句暧昧不明的话后,夏洛克手插风衣口袋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潇洒而又熟练的样子像是在这儿工作了多年。   探长掐灭了烟后在心里小声的咒骂了一句,接着快步跟了上去。 第2章   英国的某本教科书上应该有写过当自以为是的傻瓜遇上自命不凡的聪明蛋会发生什么化学反应,如果没有的话,记得一定要加上作为该有的提醒。   *   重案调查组的办公室内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氛,雷斯垂德跷着二郎腿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双手交叉着放在胸前,颇为头疼的看着面前两位。   哦不,应该是三位……加上面红耳赤到快要原地爆炸的多诺万的话——就在刚才,她被夏洛克毫不留情的当众指出婚外偷情,这对于一位已婚的女士来说算是彻底的羞辱。电光火石间,探长垂下脑袋看向办公桌上放置着的一份泰晤士报,并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当作没有听见。   当事人目前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任何不妥,只是自顾自的扫视着堆放着的一沓卷宗,大脑飞速的运转着,双手并用的寻找着对自己有用的信息,顺便把探长先生的办公桌搞得一团糟。   探长没有开口阻止他,只是咳嗽了一声,往后翻了一页报纸。   “怪胎。”多诺万忍受不了他漠视的态度,双眼通红的扔下一句话后就抱着文件匆匆离去。   “谢谢夸奖。”夏洛克目不斜视的回应道。   雷斯垂德揉了下太阳穴。   埃德曼,作为在场的另一位苏格兰场探员,刚才也被夏洛克花了不到十秒钟的时间推理演绎了一遍私生活,但目前还是不肯放弃的据理力争,“一切都只是你的猜想罢了,凭什么认为我们抓错了人?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证据,不过是看了几本可笑的推理书,完全没有受过正统的训练,我敢断定你连现场都没有仔细观察过。”   “那么你呢,受过正统训练的探员先生,请问爆炸的那节车厢内能坐几个人?”夏洛克头也不抬的反驳道。   “这与案件有什么关系?”埃德曼伸手摸了下自己的鼻子,被他的话气笑。   “根据监控显示,爆炸那天地铁站内并没有多少人,死掉的十个人完全可以分两个车厢坐下,却宁愿站着也挤在了同一个车厢内,说明其中肯定有人别有用心的提议。而如果罪犯真的是巴奈特的话,你认为他们会听一个'仇人'的话吗?”夏洛克一气呵成的说完了这一番话,接着继续契而不舍的翻找着资料,外加皱眉抱怨,“该死的,雷斯垂德你就不能好好整理下这些卷宗吗?”   雷斯垂德看着自己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办公桌,气得手抖了一下,“Fucking hell!”手里的报纸也哗哗的的响了几下。   听了夏洛克这一番长篇大论后,埃德曼站在原地消化了一会儿,然后张了张嘴终于憋出了一句话,“你是说罪犯是那死掉的十个人中的一个,他自己也在爆炸中死掉了吗……杀人却把自己也搭进去了,这么会有这么蠢的人?”   雷斯垂德吃惊的将视线从泰晤士报转到他的脸上。   夏洛克闻言也停住了手里的动作,不可置信的抬起了头。   埃德曼茫然的看向他们,不明所以。   “Oh my...”夏洛克像是被他的智商震惊到了,他闭上眼睛平静了一会儿心情后,睁开眼看着他不耐烦的大声说道,“是聚会!聚会!参加他们聚会的不是十个人,还有另外一个员工也混在了里面,但是几节车厢的监控都已经在爆炸中毁掉了,地铁站上的监控怎么也找不到他的人影。”   雷斯垂德提议道:“那要不我们一个一个站排查过去?”   夏洛克不赞同的摇了下脑袋,直接否定了这个提议,“不行。现在是冬季,几乎每个人都用厚重的大衣裹着自己,有的脸上还带着口罩,很难分清。”   “哦,好吧。”雷斯垂德耸了下肩,“那你说怎么办?”   话音刚落,一位大个子的探员从办公室外走了进来,一眼就看见了本不属于这里的夏洛克。他径直走向夏洛克,庞大的身躯投下的阴影完全遮盖了后者,接着声音带有怒气的指责道:“我听说了刚才在这里发生的事,先生,请你立刻向多诺万道歉。”   埃德曼看好戏般的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除非推断出错,否则我拒绝道歉。”夏洛克说完这句话后站直了身子,随后快速打量了下眼前这个人,紧接着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吃惊的将眉毛微抬,“所以……”   雷斯垂德立刻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连忙放下手里的报纸,开口阻止道:“夏洛克你等一下——”   “你就是那位情夫邻居吗?”   竟然说出来了啊……雷斯垂德无奈的手撑额头,内心发出了一声长叹。   埃德曼惊讶的睁大眼睛,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不过——   “等等,你怎么知道他们是邻居?”   大个子探员名叫赛蒙,今年刚在多诺万的介绍下进苏格兰场工作,此时被夏洛克的一顿揭发脸色变得铁青,咬牙切齿的低吼道:“闭嘴,我可以告你诽谤。”   “很简单,看他们的鞋子。”夏洛克忽略了眼前这人的警告,还是回答了埃德曼的问题,顺便展示了一下自己推理演绎的过程,“上面都沾上了一点未干的水泥,据我所知,最近整个伦敦城只有马尔顿路中的一段正在施工。”   埃德曼又开口问道:“那怎么——”   “戒指。”夏洛克干脆的回答道。   赛蒙的左手僵硬了一下,埃德曼闻言好奇的看过去,果真看到了一个与多诺万手上戴着的款式一摸一样的情侣戒指。   “Fuck! 这些又能说明什么呢?”赛蒙恼羞成怒的拉扯住夏洛克的领子,“现在,你他妈立刻给老子离开这里。要不是身上的这身警服,老子就在这里把你打得连你妈都不认识。”   夏洛克绷着脸与他对视,不为所动。   “给我放开他!”雷斯垂德终于还是记起了自己的老大身份,他适时的站了起来冷声斥责道,“回去工作!”   赛蒙听后拳头紧了紧,终于还是听话的放开了对夏洛克衣领的钳制,他狠狠地瞪了后者一眼,再伸出手指朝他威胁般的点了点,紧接着转身离去。   夏洛克面无表情的整理一下自己风衣的领子,然后朝探长问道:“这些我能拿回去吗?”   雷斯垂德犹豫了一下,但一想到案子的进度就一咬牙答应了下来,“行。但是你得把你住所的地址告诉我。”   夏洛克毫不迟疑的说出了他自己的地址,“贝克街221B,有新案子的话随时欢迎。”他简单的整理了一下桌上的文件。   “这件案子有进度的话记得及时告知。”雷斯垂德忍不住出声提醒他。   “嗯了解。对了,我需要和巴奈特见一面。”   “可以,我会安排。”   埃德曼在一旁举手插话道:“那个,我可以旁观吗?”   “不行。”夏洛克一口拒绝了。   探长只能朝着埃德曼摇了摇脑袋,他下意识的觉得埃德曼在一边的话会有些……妨碍。   ——咳,为我们的埃德曼探员默哀! 第3章   我看到他了,还是老样子。 ——SH   可是你上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还是在上中学。 ——MH   对,当时他给了我一拳。 ——SH   印象深刻。 ——MH   亲爱的哥哥,你的记性看上去挺不错。 ——SH   彼此。 ——MH   *   “For God's sake shut up!” 夏洛克坏脾气的打开审讯室的门,朝外面吼道,然后一把关上房门转身面带微笑地看向巴奈特,“好了,我们继续刚才的问题。”   巴奈特显得局促的坐在椅子上,手上戴着镣铐,他有点不太想进行这次所谓对他而言有益的对话了。面前这个没有穿着警.察制服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男人,怎么看都让他感到不安。   “Take it easy.”夏洛克开口缓声安慰道。   “不,不。”巴奈特连连摇头,怀疑性的皱起两边的眉毛,他现在很担心苏格兰场的正规性。   ……   此时审讯室的门外,探长有些气恼的靠在墙上,就在刚才他想跟进去的时候竟然被那小子拒绝了,他只能压下脾气在这里等待结果。   幸好审讯室有监控,倒不用害怕自己有什么不知道的消息。   埃德曼得瑟的站在一边,对于这一切他喜闻乐见,当然脸上的表情克制的很好,同仇敌忾的样子让雷斯垂德的心情好上不少。   不过——“你跟过来干什么?”雷斯垂德单腿支撑的靠在墙上,斜眼看他,“不是说了你不用来么?”   “恰好路过来看看。”埃德曼从裤袋里取出一面小镜子,对着它小心整理起了自己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老大你放心,你被他赶出来的事我会假装不知道的,绝对不告诉爱丽……除非她拿枪威胁我。”   爱丽是雷斯垂德的金发女助理,面相可爱,目前单身。埃德曼一直怀疑自家探长与她有一腿,毕竟他每次看到爱丽时,都能看见她充满爱慕的看着雷斯垂德。他曾经还好心的咳嗽提醒,结果反而被她不耐烦的瞪了一眼。   真是讨厌的女人……埃德曼撇了下嘴。   探长懒得看他,有些无聊的直视着对面行动组的办公室,羡慕的看着他们最近清闲的生活……他回想了下埃德曼的话,还是费心解释了两句,“爱丽只是我的助理……而且我目前忙得很,没有脱单的打算以及精力。至于你,赶紧回去工作,在这里照什么……”镜子。   雷斯垂德咽下了最后两个字,他看到了对面玻璃墙内正对着年轻的爱尔兰小伙子丹尼尔正伸手向他打着招呼,脸上挂着一贯的和煦笑容。他也笑着挥手朝他打了个招呼。   埃德曼反应了过来,迅速收起了自己的镜子,手脚局促的看向对面,面上露出了一个小羞涩的笑容。   丹尼尔指了指自己桌上的文件,对了几个口型,示意自己还有工作没有完成。   雷斯垂德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丹尼尔低下头,手里抓着笔继续了自己的工作,自始自终都没有看见探长身旁的埃德曼。   ——“老大你说他是不是喜欢我?”埃德曼探员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抛出了一个问题,脸上挂着势在必得的神情。   “What” 探长震惊的看向他,有点摸不清状况。   “装作看不见我啊,我喜欢这一招。”   “是吗,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一眼就看出来了。”埃德曼语气肯定的回道,他情深意切的看向对面,“我一定要把他搞到手。”   “……”对于下属的感情生活,雷斯垂德无言以对,只能陷入沉默。   “老大不好意思我不能在这儿陪你了——”他一眼也不放松的盯着对面,扯了一下领带,然后心情雀跃的迅速离开了原地。   正在这时,审讯室的大门一下子打开了。夏洛克从内部大步走了出来,与此同时脸上还挂着了然于胸的表情,他看向探长语调平静的开口道:“一切都清楚了。”   “他说了什么?”雷斯垂德紧张的盯着他,等待着结果,对于近在眼前的答案他没有时间再去调用监控。   “Oh, 他可什么都没有说。”夏洛克慢条斯理的回道。   “什么?”   “但是该有的信息却都暴露了出来,人们总是这样,当他们不得不说谎的时候就会暴露一切。”夏洛克边走边说道,“现在还差最后一步,调用警.察等着抓人吧。”   他的步伐很快,不到一会儿时间就消失在了拐角处。   探长有点摸不清情况,他觉得自己貌似还是需要看一下监控,驻足长叹了一口气后任命的走进审讯室,准备将巴奈特带回原来的拘留看管所。   *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雷斯垂德发现助手爱丽正在等他。她穿着便衣,那是一件藏青色的收腰大衣,脑袋上还戴着一顶浅灰色的毛线帽,整个人洋溢着活泼的气息,显得俏皮可爱。   “爱丽你来的正好,我有事情要麻烦你,A112审讯室的监控我需要看一下。”雷斯垂德回到自己的位子后对她说道,“哦对了,方便的话帮我顺便调查一下夏洛克·福尔摩斯这个人,包括出生地在内的一切资料。”   爱丽在手里拿着的行程表上记了下来,“好的,先生。” 她说完这句话后,犹豫了一下,并没有立刻离开。   雷斯垂德诧异的从桌上的一堆文件上抬起头,“有什么事吗?”   爱丽放下手里的行程表,勇敢的直视着他,深吸了一口气后直接将心中所想问了出来,“先生,请问你今晚……”   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问话。   雷斯垂德拿出了裤袋里的手机,上面显示着夏洛克的名字。他毫不迟疑的立刻接通,听到里面传来了夏洛克急促的声音,“凶手已经确定了,立刻赶来唐宁街。”   “好的。”他立刻挂断电话,转身朝正在位子里办公的多诺万喊道:“多诺万,立刻派出能调用的警力,赶往唐宁街!”   多诺万一下子没有能反应过来。   “快!”雷斯垂德大声催促她,一边从抽屉里抽出自己的配枪,快速朝门外走去。他的脚步突然停顿了一下,突然反应了过来,然后看向助手爱丽,“等我回来再说。”   说完这句话之后匆匆离开了办公室。   多诺万紧随其后出了办公室,她快步追上走在前面的雷斯垂德,“情报从哪来的?”   “夏洛克。”   她的表情僵住了,“你疯了吗,相信他的话?!他怎么证明那人是真正的凶手,就靠那所谓的演绎推理吗?”   “他会向我们解释的,现在没有时间再争辩这些了。”   “你之前认识他吗,知道有这个人?”   “不,不认识。我只是相信他而已,凭我的直觉。”   “你真的疯了……”多诺万侧头看向他,不敢相信的喃喃道。   “或许吧。”雷斯垂德无所谓的笑了一下,然后皱眉问道:“对了,埃德曼那家伙呢?”   “好像说是去了行动部。”   “……算了,不管他了。”   ……   这时候的苏格兰场重案组办公室,埃德曼一脸扫兴的拖着步子走了进去,发现已是人去楼空。   “人呢?老子需要安慰。”   他沮丧的抓了抓头发,然后突然发现了一个藏青色的人影——   “爱丽,你在这儿啊……Fuck!你怎么哭了?”当看清了那个小女人脸上可怜兮兮的眼泪,他立刻男友力爆棚的快步走上前,准备将自己的肩膀暂时贡献出去一段时间。   “要你管!”丢下这句话后,爱丽气呼呼的推开他,摔门而去。   埃德曼看着她的背影,难以置信的张大了嘴——   真是日了狗了! 第4章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整个苏格兰场就像是一个巨型的机器,里面精确分布着各种职能的部门,每天一刻也不停的运转着,维护伦敦的治安。穿着职业服装的警员们楼上楼下奔波着,年轻的警员们满腔热情的怀揣着当年的梦想,年纪大些的则是在为着每天的生计忙碌……又是充实的一天。   至于那些需要解决的案件,上至恐怖袭击谋财害命交通瘫痪,下至夫妻吵架或是家里的猫突然走丢——这些都归他们管。   不要太过惊讶,要知道苏格兰场曾经专门派出了五个精英警员找了三天的猫……有趣的是这件事还上了当天的泰晤士报,配图是一群走丢的喵星人规规矩矩排成一排的照片。   ——深藏功与名。   然后第二天苏格兰场就接到了不下十条家里爱狗走丢的报警热线……   当然对于世界上其他国家的人民来说,伦敦的警察还是太闲得慌了。甚至一提起他们,人们首先想到的不是正义的化身,而是关于著名的甜甜圈的梗——   宿醉中的某探长在梦里打了个喷嚏,然后翻了个身继续睡……   不管怎么说,整个伦敦城总之就交到了这群人的手上。   那,就祝我们的伦敦人民好运吧!   *   一连好几日的雨天终于在伦敦市民热切的诅咒中过去了,好天气开始眷顾起这座城市来。雷斯垂德的心情很是不错,他终于可以收起自己那把恨不得要扔掉的倒霉雨伞。苏格兰场的警员们也不再是哭丧着脸了,而是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互相打趣着开玩笑,或是饶有兴趣的打听自己是否能在年终前升职。   说起升职的话,就不得不提一下现任的内政部长尼克先生,目前正在夏威夷休假。原本听说他打算竞选下一届的首相一职,现在估计那也只是个谣言罢了。不过不管怎么说,他不在的日子里,整个苏格兰场都像卸了重负一样轻松许多。   雷斯垂德就是那个典型“轻松许多”的存在——他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吃着一袋助手爱丽刚买的甜甜圈,右手颇为悠闲的转着一支新买的钢笔。   钢笔在划过几道美丽的弧度之后成功脱手,笔直的飞向了隔壁的办公桌。   ——“Oh damn it! 谁拿钢笔偷袭我?”   埃德曼揉了揉自己吃痛的小脸蛋,然后迅速从地上捞起了那支犯了错的钢笔,恶狠狠的扫视四周。   探长咬了一口手里的甜甜圈,闻言无辜的抬起头看向他,仔细的辨别了下他脸上的一块红印后又咬了一口甜甜圈,随后口齿不清的替他打抱不平:“哦天,这是哪个家伙干的?”   不远处的多诺万轻轻咳嗽了一声,一副看破不说破的眼神。   赛蒙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大声嗤笑了一下,“得了,埃德曼你不会连这点痛都受不了吧?劝你早点回家找妈妈去吧!Go fish!”他粗黑的眉毛夸张的上扬着,毫不掩饰自己的鄙视之情。   埃德曼被他的话成功气到了,用力将钢笔扔向他,立刻从椅子上窜了起来,“你有种!你扔的是不是!”   一把拍开那只可怜的钢笔,赛蒙也撞开桌子站了起来,并连带着打翻了几份案件的资料,“是你爸爸我扔的又怎么样?弱鸡!”他松了下自己的领带,虎视眈眈的盯向安德森。   “苏格兰场老规矩,训练场上摔跤,谁输了谁就是儿子。”   “没问题。”   有火花在两个人的视线对撞中迸现,埃德曼喝了口水压了下惊,他已经做好被摔成死狗的打算了,但没办法,这种男人间的较量就算勒紧裤腰带也要硬上。   办公室的其他人对于他们两人这种每周一次的对恁已经见怪不怪了,个个都专心着自己的工作……或是干点其他有趣的事情。   ……望着瞬间变得一发而不可收拾的场面,探长迅速解决掉剩下的甜甜圈后撤离了办公室。   *   这次的地铁爆炸案在夏洛克的帮助下已经接近尾声,真凶被捉拿拘留了起来,正等着被起诉,而一直处于凶手威胁中的替罪羊巴奈特也重新获得了解脱。   在这几日的时间内,他算是彻底被夏洛克的智商给折服了,原本对他们这一行人而言需要一至两个月的时间去破的案子,如今才短短几天就迎来了曙光。   ——时间和伦敦的罪犯们会证明你需要我的。   当初的那句话再一次回想在雷斯垂德的耳边,他不禁失笑着摇摇头……将来,或许还真说不准。倒也不想去考虑什么警.察的尊严面子问题,能尽早解决的案子尽早解决就好,哪怕是丢了面子也得向那个咨询侦探求助。   他后来又调出了当初审讯巴奈特时的录像颠来倒去看了好久,还是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信息,只好作罢。   夏洛克的解释是真凶是他们同一个公司的同事,事发当天在他们之前的一个站台上了车,将炸药安置好,然后借口有事又在中途下了地铁买东西————由于夏洛克的语速过快,以下省略掉三百字的作案过程。   无论怎样,案件终于解决了,处在家人生命威胁中情绪快要崩溃的巴奈特也在几天中缓了过来,特地找到苏格兰场他们的办公室,拎了一篮子的松饼以示感谢。   松饼一下子被那群什么都没干的混蛋们哄抢掉了,雷斯垂德好心的向他告知了真正解救他的人是之前见过的夏洛克,没想到被他一口否决。   他依然能清晰的记得当时巴奈特脸上的表情,被惹怒的不高兴以及怎么也不愿意相信的偏执,“哦,那人……他啊……”   然后整件事情就不了了之,当然夏洛克也没有时间去应付这些,对于他而言,破案的过程才是最好的馈赠。   ……   忙碌了一天之后雷斯垂德走出苏格兰场,眼前突然出现了助手艾丽的身影,笑吟吟的正从苏格兰场的外围走来,身边还跟了一个姿态优雅的黑衣女性。   “这位就是我们的雷斯垂德探长。”艾丽笑着向她介绍道。   安西娅巧笑嫣然的朝他递上了名片,“你好,我叫安西娅。很高心见到你,先生。”   雷斯垂德伸手接过名片,却发现和自己预期的不太一样,黑色的小卡片上只简单的印了MH两个字母以及一行电话号码,他不明所以的抬起头,问道:“请问你是?”   安西娅侧过脑袋,一辆小黑车刚好从远方不急不缓的驶来,她走过去拉开后车门,“先生,你的一位老朋友请你过去叙旧。”   雷斯垂德瞟了一眼代表着特权的车牌号码,心里仍是一片茫然,他不觉得自己会认识什么大英政府的高层,而且还是老朋友的话——怎么看都有阴谋的样子。   “找我?”他再次出声问了一遍。   “是的。”安西娅得体优雅的轻点了下脑袋,小巧的圆顶礼帽完美配合着她今日的发型。   雷斯垂德只好埋头钻进了车内。   他猜可能是顶头的那位部长秘密找他,准备派给他某些特殊的任务……这么一想,他的背悄悄挺直了一些,脸上则是表现出了坚毅的神情。   小黑车的后座上,安西娅见任务完成,终于掏出了自己的黑莓。   ……   十分钟过后。   探长有些不安的动了动身子,让自己做得更舒服些。   黑莓小姐在玩手机,没理他。   二十分钟后。   朝窗外看了一路风景的探长终于忍不住开口道:“请问还有多长时间?”   “快了。”安西娅专心玩手机中,看她笑的样子——应该是在与男朋友发短信。   “能问下我等会儿要见谁吗?”探长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无聊的打起节奏。   “到了你就知道了。”   “我真的认识?”   “绝对认识……至少那位先生是这么告诉我的。” 第5章   传说中的第欧根尼俱乐部。   氛围沉静到可怕。   巨大华丽的吊灯的光芒隐没在地毯中。   一间格局开阔的房间内,不少大英政府很少露面的高层人物此时正诡异而又安静的坐在舒服的软椅里,手里捧着书籍或是报纸,周围整体环境布置得舒适而优雅。这些大人物们专注的看着自己眼前的读物,彼此间毫无话语的交流。   当然眼神的交流就自然不可避免了——   雷斯垂德一走进这里就看见了自己以前认识的一位老将军,他先向四处看了看,然后犹豫要不要作为曾经的下属上前打个招呼时,将军先生的眼神注意到了他。   探长立刻神情严肃的在原地站直身体,伸手准备敬礼。   将军及时摆手阻止了他,然后向前倾了倾身子骨,对着口型问他——你来这里干嘛?   探长瞟了眼四周后尽量不出声的回答了他的问题——我也不知道。   将军老先生的眼神不太好——你说什么?   “我说……”雷斯垂德一发出声音就知道事情不对了,当一众熟悉或是不熟悉的政府高层人物全都被突然的声音惊到,抬头看向你并予以摇头或是不赞同的眼光时……作为一名小下属的探长先生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变得口干舌燥了起来。   老将军悄悄的将手里一本封面画着摩登女郎的杂志藏了起来,接着跟着众人的目光,无声的谴责着我们的探长先生——   “呃……抱歉打扰了。”   雷斯垂德的道歉结果遭到了更多严厉谴责的目光,不少老人家不满意的皱眉上下打量着他,脸上充斥着被侵犯的傲慢表情……   探长脸上的镇定快要挂不住了,他甚至有了种自己快要职位不保的错觉。   两名工作人员及时赶了过来清理现场……于是雷斯垂德就被半强迫性质的请了出去。   说实话,他内心还有点感谢这两个带着清洁手套的人,上帝他老人家才知道他刚才到底经历了什么。   走出那间屋子后,雷斯垂德彻底松了一口气,他闭上眼睛缓了缓情绪后根据工作人员的指示走进了最里面的那间办公室。   然后一眼就看见了眼前穿着最正派三件套西装的男人,手里还像以前那样,习惯性的撑着一把小黑伞。   不过和以前的样子比,倒是能明显的感受到他瘦了不少。   ——是麦考夫。   意识到了这一点的雷斯垂德愣在了原地,一阵语塞。   站在原地的麦考夫看到他进来后自然的朝他扬了扬手,示意探长坐对面的那个位子。   那是一张带软垫的红木沙发,离他自己坐的那张椅子有五英尺左右的距离,两张椅子中间摆放着一张精致的小桌子,上面放置了两杯红茶。   雷斯垂德动了动腿,按照他的示意坐了下来,他的脸上到现在还是僵硬着的。事实上,正如在车上安西娅所说的,他确确实实认识眼前这人,而且还不得不承认他们以前亲密的关系。   麦考夫颇为自在的坐了下来。   “今天,天气不错。”探长率先打破了僵局。   “对。”   “呃,这把小黑伞和你很配。”   “我一直都这么认为。”   探长先生无话可说了,他端起面前的茶杯,轻抿一口后开口道:“——所以?”   恰好麦考夫与他同时开口,“所以……”   雷斯垂德立刻放下茶杯,神情认真的看向他,示意他先开口。   小黑伞在麦考夫的手中轻巧的转了一个弧度,他看着雷斯垂德的眼睛说道:“我想你已经见过夏洛克了吧,他帮你破了上周的地铁爆炸案,不过你肯定已经不记得他了。”   “夏洛克?”雷斯垂德立刻反应了过来,“……福尔摩斯。” 他之前还一直觉得这个姓氏耳熟呢,没想到是眼前这人的——   “弟弟。”麦考夫肯定了他的猜测。   这个词瞬间勾起了雷斯垂德久远的记忆,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好像之前还——   “揍了他一拳。”麦考夫出声再一次肯定了他。   雷斯垂德捂住了嘴巴,他睁大眼睛看向桌子上平稳的红茶面上倒影的天花板,半天都没有说话。   记忆不可避免的有些混乱,年轻时体内躁动的荷尔蒙现在像是死透了般,那天发生的一切都封存着,他试着去忘掉这些——“所以?”   “所以……”   他们又一次同时开了口。   探长用眼神示意他先开说。   麦考夫手中的小黑伞又转了一个弧度,“我现在准备把夏洛克交到你的手上。”   探长一下子没明白过来,“什么?”   “相信通过这几天的认识,你对我那个弟弟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他享受一切复杂而又危险的案子,常常使自己深陷险境……当然你也是知道的,他不会与人打交道,同时不会保护自己。”麦考夫看着雷斯垂德轻声说道,语调优雅,“这几年的伦敦可算不上平静,苏格兰场需要他天才般大脑的帮助,但他同时也要你的帮助。”   “我会尽全力保护他的。”雷斯垂德立刻向他保证道。   麦考夫扬起了一个微笑,“我相信你,格雷格。”   雷斯垂德一动也不动的看着他,心脏不受控制的猛跳一下,他立即掩饰的咳嗽了一声。   麦考夫直视着他,然后突然从沙发椅上站了起来,小黑伞依旧握在他的手中,“好了,交代完这些后也来该聊一下我们的事了。”   雷斯垂德的身体一下子僵直了,“我、我们?”   “对,我们。作为互相认识已久的老朋友,难得见面,对话却只有这些……怎么说呢,也太糟糕了些。”   “……那就叙下旧吧?”雷斯垂德试探性的问道。   “正合我意。”   “这些年你生活的怎么样?哦,看得出来……”探长说着打量了一下周围精致的布置,下意识的点了下头,然后他脑子一抽就换了个话题——“你结婚了吗?”   “……没有。”   “抱歉。”   “你不用抱歉。”麦考夫眉头紧锁,小黑伞轻敲了下地面。   半抬头看着前者的探长突然觉得一直坐着的自己不太礼貌,他动了动身子。   “你坐着就好。”   “不,我还是——”   “我喜欢你坐着。”麦考夫直接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探长立刻一动也不敢动了,他的目光局促的盯住了自己的那杯红茶。   “你离异了,妻子带着孩子抛弃了你。”感受到对面那人突然变得受伤的眼神后,麦考夫不由的放缓了声音,“对此我很抱歉。只是我一直都想不明白,当年你执意离开并急着结婚的原因。”   雷斯垂德听完他的话后坐着沉默了一会儿。   “我,我以前一直把你当作最好的……朋友,或许对你来说不是这样……但真的,如果你出什么事的话,我肯定是第一个冲上去的。”   麦考夫站在他的对面,安静听着他的叙述。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你知道的,那天过后,我整个人就混乱了。”雷斯垂德的声音里充斥着痛苦的思索,“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哦看在上帝的面子上饶了我吧!”   他说不下去了,匆匆告了辞之后就离开了房间。   麦考夫站在原地没有阻拦他,只是脸色实在说不上好。   他那杯一动未动的红茶此时安静的躺在桌上。   而另一杯,则是微微泛起了涟漪。   麦考夫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后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陷入了久违的沉思。 第6章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大概还是离婚的那天晚上吧。   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落魄可怜的男人,只剩下酒精才能稍稍麻痹一下痛苦的神经。   雷斯垂德坐在公寓附近的吧台前,右手摇晃着一瓶苏格兰威士忌,吧台上还摆着三个空瓶子。他头脑晕晕忽忽的向前望着,整个人如同浮在云端。   要想成为一名优秀的警官,前提是要时刻保持清醒,才能对得起身负的光荣职责。毕竟无论怎么说,苏格兰场是不可能给一名酒鬼付工资的。   只不过,偶尔放松一下应该也没事吧——有事的话他也管不着了,这种状态下还能辨别苏格兰场的方向已是极限,抓捕犯人这种高难度的事情就超出他能力范围内了。   再说少他一个的话也不碍事。   他这么想着又给自己灌了一口酒,努力想让自己忘记一些东西……结果因为酒精的刺激,往事反而一桩桩的涌上心头。   雷斯垂德烦躁的放下酒瓶,突然觉得自己这个样子实在太颓废了。   要是被手下那群兔崽子们看见……估计他们能在背地里嘲笑整整一年。   他叹息式的呼出一口气,鼻息间带着浓重的酒气。他然后难过的用双手捂住脸,屏住了呼吸。   或许,是时候该戒酒了。   *   走出酒吧后呼啸的冷空气一下子扑面而来,让雷斯垂德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喷嚏。   而就在他走出来的那一刻,隐藏在黑暗中的摄像头微不可查的转动了一下。   雷斯垂德揉了揉鼻子,向四周望了望,晕晕乎乎的努力辨别着自己公寓的方向……   他错了。   这种状态下果然连自己的公寓都很难找到,更不用说离这里还有五个街区的苏格兰场。   身后三三两两的人从酒吧内走了出来,经过他的身边,并将其忽略。雷斯垂德犹豫要不要找个人问下路……   有人突然停住了步伐。   “请问……你是雷斯垂德探长吗?”   渐渐走近自己的那人的模样在路灯下越发清晰起来,雷斯垂德终于辨别出了那人的身份,“赛蒙你怎么在这儿,你搬家了?”   “……”丹尼尔停住了脚步,他下意识的向自己的身后望了望。   探长先生却立刻放轻松了下来,随意的走上前搂住他的肩膀,“你来的正好,我现在需要有个人带下路,麻烦你了。”   丹尼尔看着瞬间靠过来的某探长,身子僵了僵。他然后闻到了下探长身上散发的酒气,才逐渐明白过来。   “带我回苏格兰场……”探长开口指挥道。   “现在?”丹尼尔不解,“是出什么紧急的案子了吗?”   “对,回去睡觉。” 他下意识的伸手朝南边指了指,“走吧,那个方向。”   “……”   “走啊。”探长边打了个哈欠边催促他,他往前走了几步后一不小心没站稳整个人向后摔去,被身边的人立刻抓住胳膊扯进怀里。   望着近在咫尺的雷斯垂德,丹尼尔舔了下嘴唇,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才好。怀里的人一看就是喝醉了,而自己又不知道他的公寓在哪儿——   “那要不就先去我的住所吧?”他低头寻问道。   雷斯垂德垂着脑袋打了个哈欠,他似乎认定了身边这人的身份,变得毫不设防的昏昏欲睡。   而恰好这时,一辆小黑车停在了他们的面前。安西娅从车上快步走了下来,她径直走向两人,皱眉着看探长轻声抱怨,“怎么又喝多了……”她然后抬头抱歉的对着丹尼尔说道:“你好,我是格雷格的家属,他这个样子真是麻烦你了。”   “没事,我是雷斯垂德的同事,也是恰好路过这里。”丹尼尔耸了耸肩,他帮着安西娅将探长先生安置在了小黑车的后座,“那么我就先回去了。”   “慢走先生。”安西娅朝他挥了下手。   此时西装革履的麦考夫就坐在前座上,他侧过头看了昏睡中的探长一眼,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司机说道,“开车。”   ——这注定是一个难熬的夜晚,当然仅针对我们的麦考夫官员而言。   *   重案调查组办公室背后的茶水间内,小新人哈里紧张的背墙站着,面前围了三名老成员。   他才刚被调来重案组做探员,就被分在这个传说中最混乱的一支队伍了。当初得知这个悲惨消息后,差点直接辞职不干。今天鼓足勇气前来报道——他就被围困在了这里。   “你很幸运……”大块头赛蒙靠在桌子前看向他陈述道,“能够加入我们这个队伍。Hey body,开心点,沮丧着脸就跟你很难过一样。”他大笑着拍了拍哈里的肩膀。   哈里勉强笑了一下后,发现他自己真的笑不出来,“Yeah, 我很幸运……”   “你叫什么名字?”一旁的多诺万喝了一口咖啡问道。   “哈里,哈里·费尔德。”   “以前隶属于哪个部门的?”多诺万又问道。   “地、地区巡逻部。”像是注意到了自己发颤的声音,哈里推了下鼻梁上的大黑框眼镜,在心里骂了一句Fuck。   “你好像很紧张?”赛蒙皱眉问道,手仍架在他的肩膀上。   “没、没。”哈里又很艰难的笑了一下。   埃德曼也看出来了,他站在最外围靠着玻璃门问道:“害怕?”   赛蒙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粗声粗气的低头问道:“你怕什么?”   “当然是你。”埃德曼不客气的帮哈里回答道。   哈里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想要再来一次摔跤吗?”赛蒙闻言放开了手,对着埃德曼迎了上去。   “够了。”多诺万出声阻止了他,她随后率先走出了茶水间,走出去前转头看了一眼哈里,“你不用害怕,我们不会对你怎么样。”   埃德曼及时补充安慰道:“就是以后得时不时练会儿摔跤了,放心没事的,疼个一晚上就过去了。”   哈里:“……”   赛蒙看了他一眼后也跟着走了出去。   办公室内,艾丽正无聊的托腮坐在转椅上,手里玩着探长先生的钢笔。   “怪事,老大今天怎么这个点还没过来?”埃德曼边走向自己的办公桌,边不解的问道。   赛蒙理所当然的回道:“我怎么知道。”   “没问你。”   “我也不知道。”多诺万摊了下手说道。   “也没问你——”   埃德曼看向艾丽问道,“老大他来过苏格兰场没?”   艾丽叹了一口气,轻声道:“不知道啊,希望他不要出事才好,手机也联系不上……”   “怪事。”埃德曼摇了摇头再一次感叹道。   *   此时和部下断了全部联系的雷斯垂德正躺在自己公寓房间的床上,他两只胳膊裸.露在深蓝色的被子外围,整个人还在熟睡。   麦考夫站在他的床边,伸手扣上了自己衣服最上面的一粒纽扣。   他然后弯下身子,低头在雷斯垂德的嘴上印了一个吻。   “早安,格雷格。”   雷斯垂德半睁开眼,迷迷糊糊的回应道:“……早安。” 第7章   雷斯垂德探长经历了有史以来最惊悚的一个早晨。尽管头痛到炸裂,但还能一眼分辨出身处在他自己的公寓不错……可是床边站着的这人是怎么回事!   “Damn it!你……你怎么在这儿……”   麦考夫正捡起自己竖在墙角的小黑伞准备出门,听到身后人的动静后好整以暇的转身,镇定的样子看上去丝毫不打算解释清楚自己的行为,他摊了摊手道:“Oh,昨晚就来了。”   “昨晚?!”   探长吃惊的看着他,头脑一片空白。   “难道不是你打电话喊我来的么。”麦考夫淡定的反问道,他伸手调整了下自己脖子上系着的那条红色领带,“帮我看看领带歪了没?”   听闻此话,探长从床上猛的坐了起来,一不小心还闪到了腰——Fuck!他赶紧翻身下床,找到了扔在沙发风衣外套里的手机。打开一查看,果然看到了一条通讯记录外加一条短信,时间显示都是在昨晚的十点二十分左右。   “不可能啊……”   雷斯垂德睁大眼睛看向紧握着的手机,他明明记得自己——他再抬头看向一旁的麦考夫,张口结舌,不知如何辩解。   而我们的麦考夫先生则是颇显无辜的朝他耸了耸肩,完全一副不知情的模样。   “我没有你的电话号码!”探长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这一点关键的信息。   “安西娅早就给你了。”麦考夫早有准备的开口,慢悠悠的纠正他,“也许你可以再找下风衣的另一只口袋,有张递给你的黑色名片。”   “可、可我没意识到那是你的……”   “没关系,现在知道就好。”   探长觉得自己被绕进去了,但他现在头痛得厉害,完全想不明白其中的逻辑关系,只能将麦考夫出现在这儿的原因暂且归结到自己的身上。   ——或许真的是自己昨晚喊他来的?探长有些小纠结。   “那昨天晚上……”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装备——一条仅有的白色裤衩,以及仍然光着的上身……他一瞬间想到了什么,心脏猛的一沉。   恰好在此刻麦考夫抬起左手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今天起的有点晚,我现在得去办公室。你知道的,最近日本的众议院大选要开始了。”   “……”这理由竟然无法辩驳。   雷斯垂德看向一身标准西装打扮的麦考夫,特别想骂一句斯文败类。但想了想还是无奈的挥了下手——“我也要赶去苏格兰场了。”   “今天伦敦又发生了件新的案子。”麦考夫突然换了个话题。   “什么?”雷斯垂德皱眉。   “海运走私。”麦考夫说着,伸手将探长先生扔在床边的一件贴身毛衣递了上去。   一把接过毛衣套在了身上,雷斯垂德不解的看向他,“你现在怎么不赶着回办公室,日本众议院不是要大选了吗?”   “不急。”麦考夫对着他微笑道。   探长先生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他迟疑的说道:“……那我先走了。”   “晚上见。”   “好……”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探长立刻住了嘴,他顺手将近在手边的枕头狠狠砸了过去——“滚!”   *   中午,苏格兰场重案调查组办公室。   “什么?海运走私案归我们管?!”   “目前来看是这样。”埃德曼无奈的应道。   迟到了半天的雷斯垂德坐在办公椅上揉了揉还在发晕的脑袋,沉吟道:“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埃德曼将手里的一沓文件递了上去,“走私的是南非钻石,现在货已经压下来了,但是走私犯却让他们逃走了,上面要求我们追查,据说是还有一批货没有追到。”   雷斯垂德接过文件仔细看了起来,逐渐理清了事情的脉络。   负责运送货物的是一家国际物流公司,在货物登记上标明的是布料,但是夹带着一批数量不小的钻石。这批货在进入海关的时候被查了出来,但是发现登记人的姓名却是伪造的。   快速翻完了全部的文件,雷斯垂德紧锁眉头,用力将手里的资料全都摔在了办公桌上,发火道:“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就让我们查?!”   埃德曼也觉得这件事没道理,“按照以前的经验来看,这种走私的案子很难查出什么来,一般都是将货物拍卖了事。现在却让我们着手调查……说实话,我也不太明白上面在想什么。而且要是涉及到外国人的话就更难办了……因为就连他们目前还在不在伦敦都说不准。”   雷斯垂德听到他的话后思索道,“如果他们手里还有着一批钻石,肯定不会现在离开伦敦,应该会急着脱手。让我们的人在伦敦各个交易平台上都保持密切关注,发现任何信息都要及时通知我。”   埃德曼点了点头应道:“嗯知道。对了老大,我们组今天调来了个新人,以前是地区巡逻部那块的。”他对着一个角落的位置招了招手,“哈里,过来!”   小新人哈里·费尔德规规矩矩的站在了雷斯垂德的面前。   埃德曼哥俩好的搂住了他的肩,向探长先生介绍道:“这小子的计算机能力不错,能探查到不少有用的东西,以前呆在巡逻部那种地方还真是浪费他的才能。”   ——那种地方也比这里好……哈里在心里不满的腹侧道,当然表面还是诚意满满的微笑,他手动过滤掉埃德曼的用词,自我介绍道:“我是哈里·费尔德。”   雷斯垂德突然觉得眼前这人有些眼熟……   “格雷格?”哈里认出了他,试探性的喊了一句。   “是我。”探长先生点了点头,有点想笑。这世界还真他妈小,他没想到眼前这人竟然是当初上警校时认识的低年级学弟……   “瞎喊什么呢?”一旁的埃德曼不乐意了,他推了下哈里的肩,“我们探长的名字是雷斯垂德。”   “……”雷斯垂德揉了下自己的太阳穴,他努力克制住自己打人的冲动……然后发现还真是不容易。   “对了,探长我要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埃德曼突然正色道。   “什么?”   “根据最新下达的指令,伦敦以后可能要大范围开始禁烟了。”   “Ahh, Bollocks!真的假的?”雷斯垂德立刻坐直身体问道。   “应该是真的。”埃德曼耸耸肩说道,他倒无所谓,可是这对于自家探长来说打击就大了。   “怎么会这样……”雷斯垂德一下子瘫倒在办公椅上。   ——真是糟糕透顶的一天,从早上在床上醒来看见麦考夫的那一刻开始,似乎注定了今天的坏运气。   再加上突如其来的禁烟消息……   他以后绝对会因为没有尼古丁的生活——或是遭受到麦考夫的刺激,而累倒在工作岗位上。   雷斯垂德闭上眼睛有点心累的想到。 第8章   雷斯垂德从书房快步走出来的时候,打了一个喷嚏。他伸手一把拽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再扭头看了下窗外的天色。这是一面茶色的玻璃窗,安装在公寓客厅的角落,白色的百叶窗半卷着。整个客厅就这么一扇窗户,体现了主人谨小慎微的性格。   这时天已经黑了。伦敦的天色黑得快,巨大的天幕不留一丝缝隙地笼罩着整座城市,压得人心口发慌。   “该死的,真是一刻也不得停。”探长先生低声诅咒了一句,然后又匆匆地从沙发上捞起那件穿了近一个礼拜的黑色风衣,大踏步地离开了公寓。   钥匙还有警·官证都安安份份地藏在风衣的右口袋中,而左边袋子里则装着一张皱巴巴的电影票,是最近刚上映的那部。   要不是最近出了那件糟心的走私案,说不定——哦不,他一定是舒舒服服地靠在影院的座椅里,手里还捧着一杯现磨的黑咖啡。这才是度过周末的正确方式,而不是在这个糟糕的雨天出门,做着这些无意义的调查。   可是现在就连上帝他老人家都不会原谅他的闲情逸致,更不用提整个伦敦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团了。一想到这些天来被四面八方媒体缠身的窘境,雷斯垂德就感觉有些控制不住的头痛。   不知道是被谁捅出去的消息,还特地炒作了一番,说是走私犯在警.察的纵容下才逃了出去……这下好了,责任全部推到了他的身上。   探长先生摸了摸自己好几天没有刮胡子的下巴,叹了口气。如果照一下镜子的话,说不定还能看见自己眼睛里布满的清晰血丝……   ——这么一副样子,实在愧对苏格兰场场花的称号。   ……   他好不容易才熬到目前的位置,苏格兰场重案调查组的探长,可不想倒退回以前穷困潦倒的小探员生活。那会儿就是因为他没出息,妻子才会带着孩子离开的吧。   “Bloody hell!”   探长先生愤怒地爆了一句粗口,如果他的妻子就站在这里,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比个中指。   只可惜,她好像在西班牙悠闲的度假。   而且无论怎么看,都过得要比自己好多了。   *   夜晚,苏格兰场,紧张的讨论氛围中。   “各位都查到了吗,这些嫌疑犯的身份?”雷斯垂德单手插在裤袋里,单手撑在办公桌前,目光扫视着重案调查组的各位探员们。他板着张脸,神情严肃,尽量不透露出自己已经饥肠辘辘的状态。   埃德曼率先从面前的电脑前抬起了头,捋了捋自己的中分刘海开口道:“从目前的调查来看,他们应该是一个存在已久的走私团伙,现在只有一人身份曝了出来,是格林威治的银行职员,名叫亚里士·托马斯,现年35岁,我们一致认为他是团伙中负责伦敦市场交易的成员。”   “我认为我们可以从他家人那里入手调查。”大个子赛蒙站靠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粗声粗气的建议道。   “派人去过了。”埃德曼说着大口吸了一手口里举着的可乐,“他的妻子宣称与其脱离关系,两个女儿都还在上学,一切如常,没有人会在意托马斯是否会在监狱里呆一辈子。真是无情的一家人啊,我都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已经离婚了。”   “你能不能别说话?”   探长先生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将视线转移开来。他不自觉地想起了自己相似的家庭状况,不禁有些心烦。   埃德曼听到他的话后成功的被可乐给噎住了。   “其他人呢,有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多诺万警佐?”探长先生继续发问道。   无人回应。   坐在位子里的众人向四周看了看,没有发现往日那位总忍不住要发表一番看法的长卷发女警官。   “多诺万呢?”雷斯垂德没有耐性的用手敲了敲桌子,两边的眉毛拧得快要打结了。   “……她好像出去吃饭了。”有声音从角落弱弱的传来。   真是好样的。   探长先生磨了磨牙齿,立刻下了决定,“明天就让她和我一起出席记者招待会。”   “好的。”听到他的吩咐后,助理艾丽在随身携带的事务安排本上迅速记了下来。   “再去帮我买份快餐,双份的量,哦,再加一袋甜甜圈。”   “老大你还没吃晚饭啊?”埃德曼嘴里嚼着汉堡,声音含糊不清地问道。   “闭嘴。”   ……   从苏格兰场大步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天上飘起了细雨,漆黑的柏油路面上也是湿湿的。雷斯垂德嘟囔着抱怨了一声,然后踱步走向路口,在心里默默祈祷出租车的出现。   他自己代步的那辆桑塔纳早在一个月前引擎就出了毛病,送去修了,到现在都还没有送回来。如果精力允许的话,一定要写封投诉信寄过去。   雷斯垂德紧了紧自己的风衣,在冷风中哆嗦着分析这次的案件。明天的记者招待会上他就要就此案件做一个报告了,上帝保佑不要出什么岔子才好。   ……   就在他猜测自己还没有等到出租车就要变成落汤鸡时,一辆眼熟的小黑车从远方从容不迫地驶过来,不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它完美地融进了夜色里。   车门从里面打开了,麦考夫坐在里面,他对着雷斯垂德说道:“上车。”   稍稍犹豫了下,雷斯垂德还是钻进了车里。就目前的情形来看,他至少要等上五六个小时才能打到出租车……不过那时候就可以直接上班,没有回去的必要了。   车内开着的暖气一下子将他从冷风中拯救了出来,探长先生放松了舒了口气。   “忙到现在?”坐在身旁的麦考夫开口问道。   “嗯……”雷斯垂德低声回道,“还在调查上次的案子。”   他没有转头去看麦考夫,自从上次在公寓分别之后,他们已经有一个多星期的时间没有见面了……此时他还有点控制不住的紧张。   麦考夫靠坐在后座上,保持着良好的教养,然后他开口问——“去你那儿?”   “当然是去我那儿。”   “Right…那我——”   “你回自己的地方。”   “很有道理。”他赞同式的点了点头。   汽车平稳的行驶着,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雷斯垂德想起了什么,“你怎么会突然经过这里?”   “Oh,我从贝克街过来,去看望了夏洛克——不过他好像不怎么欢迎我的样子。”麦考夫回想起刚才夏洛克对于自己的拜访头也不抬专心拉小提琴的态度……他颇感无奈的笑了下,似乎对此已经司空见惯。   探长先生点了下头表示同意,“他最近确实挺忙的。”   麦考夫心中有数的问道:“你去找他了?”   “因为手里这个走私的案子去请教了他一下,结果你也应该知道的……”探长先生想起前几天自己被夏洛克从公寓里赶出来的情形,不怎么愿意就这个话题继续聊下去。   麦考夫同情的看了他一眼,他十分了解自家弟弟的性格,这种没有任何难度的案子不可能调动得起他的兴趣。根据自己的情报来看,夏洛克最近应该是忙着笼络遍布在伦敦的流浪汉们,准备将他们组合成一张庞大的情报网——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不错的想法。   而且这个走私案……说起来根本不用管。   只是他不知道怎么和眼前这人解释,当初他们两人还是朋友的时候,他就有很多话不能直白的说,比如这个他所效忠的大英政府并不是表面上所露出来的冰山一角……   他每次看到雷斯垂德时,这些话都自觉的咽回了肚子里。   “到了。”   雷斯垂德出声打断了麦考夫的思绪。   汽车停了下来。   他打开车门后才发现雨越下越大了,但停车的地方离他公寓所在的大楼还有一段路要走——   麦考夫主动将自己随身带着的小黑伞递了上去。   探长犹豫了一下,他很清楚面前这人对伞变态的执着程度。   “借你的。”麦考夫出声说道。   “……谢谢。”   “记得淋了雨后把它在太阳底下晒干。”   “知道。”   “要还的。”   “——放手。”   麦考夫手松了一下,然后眼睁睁的看着雷斯垂德的身影消失在雨夜中。   他关上车门,喃喃道:“早知道刚才就死皮赖脸的跟上去好了……” 第9章   情报界大佬麦考夫阁下每天下午都会抽时间打开电脑,坐在办公桌后的沙发椅上观看本地的新闻。作为大英政府一名优秀的MI6官员,他在繁忙的工作同时,也会适当的享受一下难得的清闲时光。   他观看新闻就是为了放松,至少电视台播出来的新闻对他来说是这样。和他每天所接触的大量机密情报相比较之下,伦敦本地发生的各种案子只能说是小打小闹了。   麦考夫双腿交叠优雅地坐在沙发上,他一向就是这副样子,保持着良好而又优越的教养,与他大英政府高级官员的身份及其贴切。   当然,如果哪天他不幸流落街头,估计还是这副让人不爽的做派。   他一直以来都颇为享受普通人被再无聊不过的事情折磨时脸上所露出来的苦恼之情,和他那个直白的弟弟不同,他善于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并与之打交道。不仅是工作的要求,还能算是一种天才的特殊爱好吧。   或者说,智商的优越感让他更愿意以施舍而怜悯的态度欣赏凡间的生活。   新闻上正在放的是一个记者招待会的场景,发言人是苏格兰场的新任探长,正在汇报当前一个走私案件的进度。在四面八方的媒体逼问下,我们的探长先生坐立不安,脸色窘迫。而端坐在他一旁的女警佐莎丽·多诺万只是用自求多福的眼神给他鼓励,她没有多少压力的样子,倒显得自在不少。   “哦这种员工如果归我管的话,绝对会炒她鱿鱼。”   麦考夫啧啧感叹了一声,颇为同情的看着雷斯垂德。   正在这时,记者团中的有一位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女记者见准时机举手提问道:“请问雷斯垂德探长,如果这次没有抓到在逃的走私犯,你是否会引咎辞职呢?”   这个尖锐的问题一出,举座皆惊。   “辞,辞职?呃……”   我们的探长先生更是吓了一跳,他酝酿了一下情绪,发现自己还是无法回答这个问题。虽然没有抓到那几个逃犯,但事情其实也没有这么严重吧?   全场的闪光灯都顺势打开了,抓拍了好几张探长先生此时窘迫的神色。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记者们甚至已经想好了明天头条的标题——   #抓捕逃犯不利,新任探长准备辞职道歉#   #小记者的大阴谋,逼退苏格兰场在职高颜值探长为你揭秘背后的情伤#(这一条划掉)   #大英帝国的职位保障条例已成一纸空谈在职警员前途堪忧#   #今天你辞职了吗#   “Oh——”   电脑前的麦考夫看不下去了,他挥了挥手叫来了自己的秘书安西娅。   “你好,先生?”黑莓小姐露出了标准的微笑。   他沉吟了一下,然后伸手指了指新闻里的那名提问引起骚动的女记者,“查下这人的资料。”   “好的,先生。”   下达命令的同时,麦考夫一边习惯性的伸手去拿自己的小黑伞,落空之后才想起借给了雷斯垂德。   他的手不由的握紧了起来。   *   好不容易结束了新闻发布会的雷斯垂德快要累瘫了,他没想到光这一个走私的案子就比之前的爆炸案复杂这么多,预想不到的舆论压力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身边的多诺万安慰的拍了下他的肩膀,“还好吧?”   雷斯垂德掩饰不住疲惫的摇了摇头。   多诺万放缓了自己的声调,“没事的,要记住这个该死的案子其实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不要太有压力。”   “这些我都知道,但……”雷斯垂德咽下了嘴里的话,随后侧过头看她说道,“算了,你先回去吧。”   不放心的看了雷斯垂德一眼,多诺万咬了咬牙起身离开现场。此时这里只剩下寥寥几个摄影师还在整理器材,其余人都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就在多诺万离开不久,雷斯垂德猛的用拳头砸了下面前的桌子,才义愤填膺的撞开身后的椅子,起身准备回苏格兰场。   而就在他准备离开时,他突然发现之前那个提问的女记者仍留在原地,眼神耐人寻味的盯着他。   探长先生停住了脚步,皱眉思索她现在留下来的目的。   “我叫凯蒂·雷丽。”   女记者微笑着走近他,直到面对面贴紧了才停了下来,她将手里的一张明信片塞进了探长先生上衣的口袋。   “记得联系我,格雷格。”她的声音呵气如兰。   雷斯垂德后退了两步,他还不太习惯和人靠那么近。   “你想干什么?”   “单纯的聊天而已……首先需要引起你的注意,才能找个时间约你出来。”   探长先生看着面前这个浑身上下散发着莫名其妙气息的女人,不知道该回什么话才好,这难道是一种最新流行的搭讪方式?   恰好这时,凯蒂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你好,哪位?”   雷斯垂德只好站在原地听她打电话。   凯蒂直接转过了身,“听着莫斯,我正在工作……不,不是新的面试,没有面试!……罗伊不见了?他能去哪儿,不是去五楼修电脑就是在自动贩卖机旁……”   她一边说一边对探长比了个打电话回聊的手势,然后慢慢向外面走去。   “你给罗伊打过电话了没……哦对了,记得提醒他如果是在偷公司显示器,一定不要藏在衣服里,瑞农其实能看见……”   凯蒂的身影在探长的视野中逐渐消失,以及她话说到后面时咯咯的笑声。   雷斯垂德觉得自己分析不了这人前后不一致的言行举止,只能将这件事放置一边,至于口袋里的明信片——   他好奇的拿出来看了下,才发现上面写着另一个陌生的名字。   “Jen,瑞农公司IT部主管。”   ——所以,刚才那个女人拿错了自己的明信片?   探长先生的手机震动了下,打断了他的思维。他掏出手机看了下,上面显示一条未读消息……是麦考夫发过来的。   上面简单的写着“晚上拜访”四个字。   ——晚上拜访?   于是我们的探长先生又多了一条需要他仔细琢磨的消息……至此,他已经成功忘掉了刚才新闻发布会的事。 第10章   就在今天傍晚回到自己公寓的时候,雷斯垂德发现某人已经等候在了门口,微笑的样子似乎料定了他这个时间点会回来。   麦考夫此时围着一条藏青色的围巾,应该是和他弟弟同款那条……除了这一点仅有的保暖措施外,他整个人不怕冷的执着穿着一套冷冰冰的西装——不知是工作需要还是特殊的偏好,他一年四季好像没有别的衣服了一样。   他站在原地看着探长先生从楼梯口走过来,扬了扬眉说道:“我有个提议,当然你不接受也可以。”   “说说看。”探长边打开公寓门,边回道。   “给我也配一把你公寓的钥匙怎么样?以后也方便一些。”   “……什么?”探长闻言不可思议的转头看向他,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Nothing.”麦考夫耸耸肩,跟着他走进了公寓。   ……   麦考夫显然要比雷斯垂德更熟悉此处的公寓布置,比如他清楚的知道调制咖啡用的方糖在哪儿——   “厨房柜橱左边第一个格子的第二层。”   “……谢谢告之。”   雷斯垂德不太想问他是怎么知道的,想来问出的结果也会格外闹心。   “不客气。”麦考夫熟练的走过去打开了公寓的暖气,然后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挂在墙壁的挂钩上,感叹道,“今年的冬天好像没有往年那么冷。”   他在客厅沙发的一角坐了下来,整个人放松式的靠在沙发上。   雷斯垂德从厨房走了出来,手里端着刚做好的咖啡……说起来麦考夫的牙齿不好,但这并不妨碍他从翻找出的方糖里选了足足五块加入递给对方的咖啡杯中。   接过咖啡喝了一口后,麦考夫赞叹:“这个甜度刚刚好。”   “……喜欢就好。”   雷斯垂德说着端着自己的那杯坐在了他对面的沙发上,舒展了四肢。在苏格兰场工作了一天后,现在舒适的休息时间尤为可贵。   ……当然忽略掉面前这人的话,他将会更加放松。   这是两人相逢后第二次平心静气的坐在一块儿聊天,比起第一次的尴尬和不自在,这一次显然要好很多。   毕竟是多年的好友,只需一会儿时间就能摸清对方目前的脾气,说起话来也就没有了太多的顾忌。   如果要认真追溯起两个人感情开端的话,还得回到当年的高中时代,当时麦考夫和雷斯垂德是一个班的同学。就像我们每个人一生当中都会遇到一两个学神一样,那会儿的麦考夫就是这种神级存在,优秀到能够封顶的智商足够虐死每一个认识他的老师同学。   当时雷斯垂德的心态是——这位同学也太不友好了吧喂!   当然一直以来英国青少年在校的受欢迎程度并不与他们的智商呈正相关,相反的是智商越高越容易受到排挤和孤立,老师们也不会喜欢时不时指出自己授课错误的小屁孩。   ——将心比心,任谁也不乐意在虚长二十多岁的情况下还白痴一样接受自己貌似听不懂的理论。   麦考夫那时候虽然能在智商层面碾压一切,其他方面就无能为力了。所以经常会有三五个结着伴的不友好同学相拥在他身边起哄——“嘿,麦考夫你能不能用数学方法计算下明天的足球比赛你会不会挨揍?” 或是 “听说福尔摩斯那小子向杰西卡告白被拒了哈哈哈哈……”   杰西卡是当时全校公认的校花,学神麦考夫当然对她没兴趣。但对于这些无聊的言论,尚且处在青春期的他还是忍不住动了手。   当一群人面红耳赤扭打成一团的时候,雷斯垂德恰好经过,想也没想就加入了战局。他一直以来都正义感爆棚,这也是后来他成为警.察的必要原因。   当天两方人都不可避免的挂了彩,还被学校记了处分——这对于雷斯垂德来说无疑是无妄之灾,他明明只是路见不平而已……   挂了彩的麦考夫从老师办公室走了出来,他伸手拍了下雷斯垂德的肩,表示欣赏他这种难得的品质,然后问——“你叫什么”   ——学神你有没有搞错?   雷斯垂德一下子不高兴了起来,随后闷声闷气的回答道:“格雷格·雷斯垂德,另外你不用告诉我你的名字了,我知道……因为你就坐在我前面。”   麦考夫不好意思了,好歹同学一场竟然没记住名字,他觉得自己有点对不住人家。   “算了!”雷斯垂德见到他这副样子心里好受了很多,便爽快的一挥手,示意自己并不在意,“要是以后还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来找我!”   ——他丝毫没料到这一无心之举会给自己以后带来怎样的纠葛……这是后话。   反正那次事件以后,两人的关系便好上很多,慢慢发展成像真正的家人一样,在各自大学毕业后都一直保持着密切的联系。   两人的相处模式如下——   雷斯垂德对麦考夫所说的都言听计从,就如同最忠实的属下一般,不会去质疑他的任何一个决定。而麦考夫也对他完全信任,不做任何隐瞒。   至此,两个人的关系没有任何的逾矩。不能说他们之间除了友情外没有一丝爱情的苗头,只不过都被及时的压了下去,或是直接大意的将其忽略。   麦考夫是主动压抑自己欲念的那一位,他常常有亲吻雷斯垂德的冲动,但都费力克制了下来……他觉得是自己最近工作太累的缘故。在大英政府内工作,走的每一步都要小心谨慎,这些都无时无刻的耗费着他的精力。他不能再因为自己的冲动而失去一位忠实的伙伴……   两个人始终都没有迈出那一步,直到雷斯垂德一次有事去了麦考夫的家里,恰好遇到放学回来的夏洛克。   年轻时候的夏洛克和他成年后一个样子——善于观察并喜欢揭露任何有趣的发现,不会去费心顾忌场合问题。   于是夏洛克·耿直boy·福尔摩斯直接报告了他的发现,“嘿,麦考夫,他似乎喜欢你。”   当时才刚走进来一会儿时间的雷斯垂德直接懵逼了——请问你在说什么?   麦考夫短短吃惊了会儿后就想着转移话题,他知道这时候不能质疑夏洛克。   “那个,我是不是听错了……”雷斯垂德想再确认一遍。   还在上中学的夏洛克认真观察了他一眼后,再次明确告诉了他,“You wanna have sex with him.” 语气中还带上了些小显摆。   这次听清了的雷斯垂德想也没想就给了他一拳,然后急冲冲的摔门离去。   麦考夫扶额。   夏洛克揉脸。   两兄弟的心情都有些微妙。   ……   再然后,雷斯垂德当天晚上就稀里糊涂的和麦考夫上了床。   ——咳,回忆到此正式结束。   *   时间流逝的飞快,探长先生不时望向窗口,此时伦敦的天色已经完完全全的黑了下来,而对面那位貌似还没有离开的打算。   他不得不出声进行提醒——“我明天还要工作……”   “哦对了。”麦考夫反应过来从沙发上起身,“我想我也该告辞了。”   探长先生松了口气,“你的伞就在门口,走的时候别忘了带上。”   走至门口的麦考夫突然停下了脚步,“真的不考虑一下——”   探长的冷漠表情给了他答案。   “那也好……”他举起了自己的小黑伞,“SEE U.” 然后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第11章   有时候必须得承认,苏格兰场有种惊人的办事效率,一旦行动起来便是快节奏的各方面调查取证,没有谁有丝毫偷懒的状态。警徽所代表的荣耀对于他们这一行人来说,确实在一定程度上要比衣食住行来得重要。   不管外界如何表态,他们内心都有着不可触碰的底线。   雷斯垂德探长颇为满意地看着办公室内热血朝天的工作状态,内心又多了一分干劲。自从这次的走私案被媒体炒得沸沸扬扬后,反而激发起了这群年轻小子不服输的心态。   而且最重要的是,案情又有了可喜的进展。刚加入他们这个团队的哈里立了一份分量不轻的战功——他成功破解了犯罪嫌疑人银行职员亚力士·托马斯的隐藏邮箱,得到了一份珍贵的视频资料。   “不算太过复杂的加密视频,只需二十分钟就能完全破解。”   电脑前哈里隐藏在黑框眼镜后的眼睛里有亮光浮现,他在做这些工作时仿佛换了一个躯壳,整个人都蓄势待发了起来。   “Hey,不错嘛小子——”站在后排的赛蒙鼓励式的拍了拍哈里的肩膀,他期待的盯向电脑屏幕,嘴角扯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埃德曼站在他的身边,也是期待十足的摩拳擦掌。为了这个该死的走私案,天知道他有多少个晚上熬夜到一两点还没睡——这在别人的眼中简直像个歇斯底里的疯子一样。   但他疯没疯只有自己才知道。   另外,经常熬夜貌似自己的肤质都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埃德曼小公举有点难过的想到。   雷斯垂德站在队伍的最后面,他双手环胸靠坐在一张办公桌上,也是全神贯注的盯着视频上的进度条。   他的手机遗留在自己那张桌子的第二个抽屉里,如果此时费时间拿出来看下的话就会发现上面有一条麦考夫抽空发来的消息——立刻停止调查。   但探长先生此时全部的注意全停留在即将破解的视频上,没有心思再去管自己不知扔在哪里的可怜手机。   “完成了!”   哈里兴奋的语调立刻席卷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赛蒙控制不住的低声唤道,“Come on babe……”   埃德曼立即嫌弃的离开了他半步距离。   多诺万则是见准时机凑了进来,她不知从哪里还搞来了一副大框复古眼镜。   “嘿我不知道你竟然近视耶……”埃德曼的好奇心被调动了起来。   “Shut up.”多诺万冷漠的回应道。   埃德曼没好气的撇了撇嘴。   电脑屏幕正中央的视频开始播放了起来,所有人都同时闭了嘴。   视频上正在放的是一个秘密交易现场,挨着坐在最前排位置的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人就是犯罪嫌疑人托马斯。   他们一行人的表情都控制不住凝重了起来,探长的身形凑近了些,他的眉头紧锁,好像发现出了什么。   “他是……?”哈里伸手指向坐在托马斯身边的那位西装男人问道,他的资历尚浅,还不太认得出此人的身份。   埃德曼沉着脸回答他,“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的不苟言笑的女声打断了他的话,“请问雷斯垂德探长在吗?”   探长先生闻声朝门外看过去,发现来人是大英帝国内政部长——也就是自己最顶头上司的秘书,索菲亚。   “部长先生有急事找你,请立刻赶往他的办公室。”索菲亚穿着刻板的银灰色职业套裙,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   探长没有反应过来,“现在?”   “是的。”   “他不是去夏威夷度假去了吗?”   “赶回来了。”   听到这个回答的探长先生只好放弃了无意义的询问,直接跟着她离开了重案组的办公室,脚步沉重像是做好了挨批的心理准备。   ……   看着他们两人离开的背影,埃德曼面色黑了下来,他料想到事情可能不太妙,“竟然是索菲亚那个老处女亲自找过来——Fuck!部长他老人家急着找老大能有什么要紧的事呢……”   他没心思继续看视频了,而是焦虑的在原地打转。   “有那么严重?”哈里不太懂他焦虑的点在哪里。   多诺万给他解释,“索菲亚是尼克部长手下资历最老的秘书,一般不到紧要关头是不会让她负责传递消息这种小事的。而且听她的语气,部长竟然还特地从夏威夷赶了回来,所以我们的探长可能遇到了些麻烦……”   “大麻烦。”赛蒙一锤定音道。   ……   而另一边,被部下定性为遇到大麻烦的探长先生此时正规规矩矩的站在顶头上司面前,目不斜视。   “你先坐下来。”大Boss发话了。   雷斯垂德只好坐在他办公桌面前的椅子上,连呼吸都刻意放缓了下来,像极了一名犯错的小学生。   “让你来是要亲自交代一件事情。”部长尼克靠在自己的办公椅上,直视着雷斯垂德语气平缓的说道。   探长先生不小心开了下小差——部长他的肤色比起之前是要晒黑一点,这样看来夏威夷的阳光确实不错……   “立刻停止走私案的调查。”部长尼克直接下了命令。   “什么?”雷斯垂德立刻坐直了身子,他不能理解此时下达的这个决定。   “这是命令。”   内心短暂挣扎了下后,雷斯垂德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我拒绝。” 他有些艰难的说道。   部长神情严肃的盯着他,“你是认真的?”   雷斯垂德想了想后还是再一次重申了自己的观点,“我拒绝。”   部长先生不说话了,他背靠在椅子上,手在桌面打着节奏。过了好久,他才缓慢说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   结果刚走回自己办公室的雷斯垂德就收到了“停职察看”的消息,而走私案的调查自然而然被强行叫停了。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令整个重案组都猝不及防。   “凭什么?!”埃德曼的情绪最为激动,得知消息的他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就这个要命的走私案子之前直接甩给我们做,逼我们赶进度,连舆论压力都煽动起来了! Fuck,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是谁做的……现在好不容易案情有进展了,又该死的叫停,我就问一句凭什么!”   索菲亚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将手里的文件扔在他面前的桌上,“不满的话你可以直接去质问部长先生。”她说完之后直接踩着高跟鞋摔门而去。   雷斯垂德及时制止了埃德曼的再一次爆发。   “老大……”   “别说了。”   雷斯垂德没有力气再说什么,也不想再去管自己办公桌堆成小山一样的各种资料……他直接拎起挂在一旁办公包开始收拾起自己为数不多东西来。   整个办公室都默默的看着他,哈里难受的推了下自己的眼镜,连放在手边的热水杯被人碰倒都没有发觉。   整理到最后一步,雷斯垂德才想起被遗忘在抽屉里的手机,他一把抓起手机后走出了办公室。   ——“各位,再见。” 第12章   走出苏格兰场的探长先生面色冷漠,全程忽略掉每一个主动走上前来和他打招呼的同事。他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会因为顶撞上司这种操蛋的理由面临失业问题……苏格兰场真是好样的。   雷斯垂德无奈的叹了口气,想起自己每个月还要按时缴纳昂贵的房租费用,心情复杂。   自从他认出视频里出现的那名大人物起,说实话就已经多多少少猜测到了这次走私案的性质。   ……竟然连海关部长本人都牵连在内,这是他在接这个案子之前万万没有想到的。   他不敢再往下猜测,刚才在内政部长办公室内的言行举止完全凭着本能冲动,也许在他的潜意识中根本无法容忍这种现象的出现。至少他还在职位的那一刻起,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会履行自己的职责。   雷斯垂德在内心默默想到,如果再让他做一遍选择的话——Fuck! 现在纠结这些毫无用处,唯一需要做的是祈祷内政部长不要如传闻中那般冰冷无情就好。   但遗憾的是,他与部长尼克的关系一直以来并不亲近,唯一能有望打好交道的索菲亚由于埃德曼的糟糕态度也彻底没了戏……   探长先生觉得自己心累。   *   这个时间点竟然遇到了平日很难见得到踪影的夏洛克……自从上次求助被他赶出公寓之后,雷斯垂德还没有主动联系过他。   刚好目前无事一身轻的探长先生便在路边一个面包店前驻足,专注的望过去——   夏洛克穿着他百年不变的风衣,正沿着摄政街的主干道快步走着,手里紧紧抓着一个纸质袋子。他绷着张脸兴趣缺缺的样子,似乎对这整个世界都极度失望。   ……看上去过得比自己还要糟糕些。   “先生,需要尝一下我们的新品吗?心形的椰蓉面包就算不喜欢吃也可以送给女朋友哦。”   清亮的女声打断了雷斯垂德的注意力,他回头看过去,发现声音来源是面包店里的一位棕色长发姑娘,此时正热情洋溢的看着他。   “不好意思,我——”   他刚准备下意识的拒绝时,不赞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挡着人家做生意按照礼貌最好买个面包再走。”   “夏洛克……?”雷斯垂德吃惊的看着来人,被他的行走速度震惊到了。   夏洛克没有回复他的惊讶,直接对着人家姑娘友善一笑,“你好,我需要三块椰蓉面包——哦,心形的。”   “好的先生,请稍等。”   “你需要面包做什么?”雷斯垂德感兴趣的问道……根据他对夏洛克性格的了解,面包的用途怎么也不会是送人。   “在做一项关于金鱼的实验,需要测试几种新型的化学毒药,但在之前需要喂点它们东西吃。”夏洛克神情平静的叙述道,“避免金鱼在发挥应有的作用前饿死。”   雷斯垂德皱眉,“……那三块面包有点多吧?”   “哦,你也需要一块。”夏洛克飞速的看了探长一眼,又转头接过递来的面包,“替麦考夫送给你——你要知道,目前的停职察看只是暂时性的……谢谢面包,多少钱?”   “一共是四英镑。”   夏洛克将钱递了过去,以及规劝道,“注意下你的男朋友吧,他最近染上了赌博。”   ——当然这句话是对着姑娘说的。   等还沉浸在“替麦考夫送给你”这句暗示性十足的话里的探长先生回过神来时,夏洛克已经走出去老远了,留下一脸错愕的棕发姑娘。   “他——”姑娘的脸色立刻就不对了。   探长先生长了张嘴,发现无法解释什么,只能匆匆留下一句“尽可能去相信他”,然后赶上步伐飞快的夏洛克。   “你是怎么知道的?”雷斯垂德不解的追问道。   夏洛克一边保持着自己走路的速度,一边问答他的问题,“从她不经意露出来的手链上,可以看见刻在一起的两个名字,显然一个是她,另一个是她的男友。当然还有另外的证据证明,比如那根头上俗气的紫色头绳,男友选的;收银台上摆放的两人照片……”   “那怎么证明他赌博?”   “很简单,店内垃圾桶里至少有五张体育彩票。以及刚才我瞥了眼她随意放在桌上的手机,是她男友发来的消息,说是今晚在查令十字街的旧书店淘书……熟悉的人都知道那儿附近就是伦敦跑马场。”   “万一他是真的去看书呢?”   “一条短信就拼错了两个单词——真想看书的话首先考虑的是买本字典回家好好研习。”   雷斯垂德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他的说法,然后突然想起来夏洛克之前说的话,“那你是怎么知道……”话说到一半,他及时打住了,“Oh, 算了——没什么。”   夏洛克不用动脑子就知道某探长心里在想些什么,他随即直截了当的告诉道:“我记得你,也清清楚楚记得以前的事。”   听闻此话,雷斯垂德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特别想掉头就走。   “说实话,我并不关心麦考夫的感情生活——”   探长先生剧烈的咳嗽了一声,差点咳断了气。   夏洛克停顿了下,然后继续阐述道:“我关心的是以后伦敦的案子,事实上我需要不停破案来维持智商的活跃度,而整个苏格兰场也只有你能相信我对案件的判断。所以,我比你更关心你的职位情况。”   探长先生终于能憋出了一句话——“谢谢。”   “不客气。”夏洛克微笑了下。   “那请问怎么证明这是暂时的?”   夏洛克立刻回答道:“Oh, 有麦考夫在你放心——”   “……”   雷斯垂德觉得这对话到底是进行不下去了。   ……   当天晚上当探长先生终于回到公寓的时候,才发现手机里的一条未读消息。   ——立刻停止调查?   探长把自己的手机扔向了沙发,喃喃道:“……有他在的话,确实会——”   可他最终还是没有说下去。 第13章   当麦考夫得知探长先生被停职察看的消息时,并没有显得太过惊讶。事实的情况是,这个消息对他来说是意料之内的。在他那条故意带有命令意味的短信发过去后,却没有收到对方急着跳脚反驳的回复……只能说明雷斯垂德没有及时查看自己的手机。   一旦清楚这一点,后面所发生的事情就不难推测了。根据他与内政部长尼克多年的交道来看,以这人的行事作风绝对会强制压下这起走私案。   麦考夫早就清楚了这起海运走私案的内.幕,海关部长查德自认为万无一失的一次行动其实早就暴露在了英国政府的监管中,MI5查处了一切罪实,他们像是最老道的猎手一般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只是现在还动不得他,刚刚得到消息称,这名充满野心的部长还参与了外国的间谍活动。他们一旦打草惊蛇将会错失根除深藏在大英政府血液中......正大口吸着血的间谍宝贵机会。   麦考夫的眼中划过一丝凝重,躺靠在自己的皮质椅子里沉思。办公室内的装饰是他偏爱的暗红色风格,他目光的角度正对着一副色彩鲜明的油画。   是一副不错的抽象画作。   他想到。   只不过现实却有时比最具想象力的画家极力表现出来的还要夸张。   之前对舆论媒体的煽动是一步典型的错棋,那些愚蠢的政治家们企图打乱查德的节奏,让他露出哪怕一丝的破绽——啧,幼稚的想法。   其显然的结果只能让苏格兰场担负不该有的负担,苦了那群底层的探员了。   当然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目前的情况也不是最糟的——   麦考夫颇感满意。   至少雷斯垂德从那个烂摊子中脱离出来了不是么。   *   探长先生正无聊的在坐落于泰晤士河上的伦敦桥上闲逛。他好久都没有这么闲过了,从目前发展的情况来看一切似乎也没有那么糟糕。   从桥上望去,能发现远处的泰晤士河畔停靠着不少较为大型的船只,河上往来的船只也是密密的紧挨着,十分繁忙。   伦敦的交通一直都是赶着时间的,也似乎因为这个原因,市中心的好多条路一直都在堵车。   ——所以讲真,出来散个心很不容易,没有这个闲心的话就呆在家里挺好的。   ……   雷斯垂德身上就穿着一件短外套,他手插在口袋里慢慢顺着桥往走下去,吹了一会儿风之后他的确是冷静多了……当然还有点冷。   他打算在外面随便找家店,解决掉晚饭之后就可以回公寓了。   瞧,这就是单身的坏处——除了吃饭看风景外就没有别的娱乐活动(咳……)可供消遣。   就算是单身独处惯了的人也经常会有这样的想法。比如——将破案视作生命并情商为负的夏洛克,最近也突然觉得一直单身不是个好主意。   他特别需要一个助手。   一个能和他同居并且陪他破案的好基友。   夏洛克此时正脚尖踮起蹲坐在沙发上,双手合十,如同祷告一般放在下巴处思考……公寓里散发着一股浓重的烟味,桌上的浴缸里翻着几条死鱼。   当然这是他费力半个月搞出来的舒适环境。   他突然下定了决心,然后睁开眼睛拿起扔在茶几上的手机,动动手指给探长先生发了条消息。   【我需要一个室友】   发完之后就将手机扔至沙发的角落,夏洛克继续闭上眼睛思考。   还在散心的探长先生抓起震动的手机,查看了前一秒发来的消息。随后他颇感无奈的皱眉,回复了过去。   【所以呢?】   夏洛克闭着眼睛抓起手机,不用看键盘就直接打字。   【帮我找一个】   探长先生看着手机的信息,半天都没有想好合适的话拒绝回去。然后手机震动了下,又收到了一条来信,他点了查看——   【你反正也是空着】   ……   雷斯垂德将手机硬生生的塞回了上衣的口袋。   而另外一边忙的没有时间去找室友的夏洛克,还在沙发上维持着累人的姿势思考问题。直到房东赫德森太太上了楼,声音夸张的喊道——   “天哪,夏洛克你把房间搞成了什么样子?!”   夏洛克不赞同她现在的态度,认为她还是太大惊小怪了。   ……应该担心的是冰箱才对。   毕竟那里放着一个需要冷藏的男人的脑袋。   *   雷斯垂德是在一次偶然的整理公寓中,找到了约翰·H·华生上尉的联系方式,此人曾服役于诺桑伯兰第五燧发枪团,与雷斯垂德是旧识。   他只是从旁人的耳中得知,华生最近刚搬来伦敦,估计房子工作一切都还没有定下。   想起夏洛克的委托,雷斯垂德从心底里呼了口气,咬咬牙还是给华生打了一通电话。   他绝对不是在坑以前的伙伴——   绝对不是。   ……   电话里得知这个消息的华生显得很意外,但他还是欣然允诺了,答应抽时间去看公寓。他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和以前一样亲切,“多谢你的关心,公寓所在路段听起来很不错,价钱也十分公道。我想我会租下来的。”   雷斯垂德突然有点心虚,但一想到夏洛克对于苏格兰场的价值,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果然他什么时候都忘不了苏格兰场的工作。   *   就像麦考夫忘不了他一样。   探长先生掏出响起铃声的手机,看了下来电显示,然后接通了电话。   “你在哪儿?”电话里传来了麦考夫一如既往的声音。   雷斯垂德抬头看了下周围环境,“刚经过绿园——” 正准备去贝克街……他还没有说完,电话中又传来了声音。   “赶快撤离。”   “怎么了?”   “刚收到消息林荫路的中段发现了炸.弹。”   林荫路?不就是自己旁边这条么。   雷斯垂德转身望过去,确实发现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其中有熟悉的人影在他眼前一闪而过——   没有时间询问详细情况了,雷斯垂德赶紧在电话里回道:“知道了。”随后挂断了电话。   刚挂断就接到了另外一个打进来的。   “老大,你小心一点,刚刚在林荫路发现炸.弹,听说特殊行动部的警察正赶往现场。”埃德曼咋咋唬唬的声音在电话里传来,“对对,还有那个,你职位的事情不要急……多诺万你别吵,要说话自己打电话去……”   没有时间再听他瞎扯拉,雷斯垂德直接挂了电话,然后将手机塞进口袋。   他朝人群那儿挤过去,发现赶到的警察已经拉起了黄色的警戒线。   认出了雷斯垂德的身份,其中一名警官向他解释了情况,“现在还不清楚炸.弹的种类,一切都得等到拆弹专家赶过来才有定论。”   雷斯垂德点了点头,帮着他们一起疏散在场看热闹的人群。   可是就在这时,两个人影从街对面的警戒线追赶着突破进来,然后像是看到了这边拥挤的人群一下子迟疑的停住了脚步。   于是,他们正好停在了警戒线范围内的正中央——炸.弹旁边的绝佳位置。   ……人群都沉默了下来。   站在雷斯垂德旁边的警官急的招手大喊:“快点过来!那边有炸.弹!”   “莫斯!罗伊!快点过来!”一声尖叫的女声在雷斯垂德的耳边炸响,吓了他一跳。   侧过脑袋才发现正是之前在记者招待会后递给过他名片的女记者,自称是凯蒂但名片上写着珍的女子。   听到了珍催命的叫声,莫斯和罗伊才反应过来他们的处境——莫斯吓得赶紧撒腿跑到对面,但罗伊却像是被人定住了腿,怎么也动不了。   ……真是要了命了。   罗伊想哭,“珍!珍!我动不了了。”   莫斯对此表示很遗憾,他插着腰摇着自己的爆炸头叹道:“这可怎么办才好哟~”   “跑过来,罗伊!”珍站在人群外扯着嗓子,气势十足的喊道。   “我动不了了!”   ……   以上对话进行了十遍以上。   探长看不下去了,他向上拽起警戒线直接跑了过去,身边的警官没有来得及拦住他。   他然后用尽力气举起罗伊跑了出来,心里只剩下一个想法——   这人好重! 第14章   炸.弹在雷斯垂德拖着罗伊离开现场的一分钟内引爆了。   现场尖叫声混着硝烟,一片混乱。   罗伊是个爱尔兰人,目前在瑞农公司的IT部门工作,负责修电脑顺便教公司五楼的妹子们开关机。他对于雷斯垂德舍身解救自己的行为十分感动,深蓝色的眼睛里硬挤出了两滴眼泪,他表示一定要去探长家帮他换个高分辨率的显示器。   探长先生不好意思的婉言谢绝。   这位善良的爱尔兰人就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天才般的报答办法——“要不下次再有这种情况发生,你跑去炸.弹那边,我也来救一次你?”   同事·缺根筋理工男·爆炸头·莫斯在一边赞赏道,“十分公平。” 他的口音独特,带有电子音般的合成音效。   罗伊和他在一个IT部门工作,整个部门加上不懂电脑的珍的话,就只有三个人。而他们的办公室又位于公司几乎与世隔绝的地下室,在这种平日无人交流的情况下,估计早就憋疯了,因此他们的思维模式与常人相差整整一个太平洋。   就连最像正常人的珍此刻也是冒着星星眼的看着探长先生,指望着他也来救自己一次。   雷斯垂德直接转身就走,绝对不给他们这个机会。   而在他落荒而逃之前,想了想还是给麦考夫发了条短信。   【现场无人员伤亡】   至于其中包含的意思……就自己体会去吧。   *   由于炸.弹事件的风波,雷斯垂德没有能及时赶往与这里隔了好几条街区的贝克街,因此也错过了给华生上尉引荐将与他合租的同居者——而他口中的那位具有绅士风度的顾问侦探也恰好有事出了门。   华生只好在房东赫德森太太的带领下参观起了夏洛克生活过半个月的公寓,他一迈上二楼就被挥之不去的一股烟味呛到了,皱眉咳嗽了好几下。赫德森太太连忙拉开客厅面朝南的窗子的帘幔,光线一下子渗透进来,照亮了整个房间,她一边小声抱怨着夏洛克的邋遢程度,一边伸手推开了玻璃窗。   烟味逐渐散去,原本处在阴暗中的公寓彻彻底底的展现在他们的面前——灰青色的地板上铺着一块暗红织花的地毯,靠近着壁炉的地方摆放了两张沙发,左侧墙壁上贴着黑色的雕花壁纸,上面还有几个奇怪的洞眼。   最引人注目的还是茶几上的玻璃鱼缸,水面上有几条死掉浮起的金鱼,水底还诡异的养着一只乌龟。   “感谢上帝,他好歹还知道要打扫一下。”赫德森太太心里稍稍放松了一口气,接着面对着华生客气的说道:“你可以在沙发上坐一会儿,先生,我想夏洛克很快就会回来了。”   听从了房东太太的建议,华生走向了离自己最近的那张沙发,随后摘掉头顶的帽子,将撑着的拐杖靠向茶几,“他一直都这么忙吗?——哦,但愿我所问的不涉及隐私问题。”   “忙的没影,我一天之内见不到夏洛克几次。”赫德森太太边附和边走向另一个房间,她希望在夏洛克的冰箱里能找出一点待客的东西。   坐在沙发上随意的朝四处打量了下后,华生注意到了对面整面墙壁上贴着的报纸和杂志的剪贴,他摸到自己的拐杖想走近去看一下时,赫德森太太的尖叫声从厨房内传来。   他连忙赶向事发地,却见赫德森太太惊魂未定的关上冰箱门,然后手举在半空中不知道要往哪儿放。   “怎么了?”华生站在门口问道。   “没、没事。我准备从冰箱里找点材料做杯热饮……”赫德森太太勉强的维持了一个笑容,“发现里面竟然什么都没有,真是太可惜了。”   她说完这句话后急急忙忙的从华生身边绕过,回到了客厅。   狐疑的又盯了冰箱几眼后,华生只好撑着拐杖跟着她回到了原来的房间。 “能冒昧问一句房租怎么算吗?”他纠结了下,还是将心中一直想问的问题提了出来。   “这你放心,价钱绝对是整条贝克街最划算的。”见到他主动换了话题,赫德森太太暗自舒了一口气以及在内心狠狠骂了几句夏洛克,但表面上还是一团和气,“我只收夏洛克一个月三百英镑,至于你们如何平摊就不是我的事了……老实说,我看到夏洛克能有个不错的室友也很开心,毕竟两个年轻人住在一起互相也有个依靠。”   这个价钱令华生感到不可思议,以至于他暂时忽略掉了房东太太最后的话语以及暧昧的笑容,“如果我没听错的话,您说是一月三百镑?”   ——老天,这里可是威斯敏斯特市的中心地带,就算是三百镑一周的价钱都会被人租下来。   赫德森太太再次确认了一遍:“主要还是为了感谢夏洛克他当初解决了我丈夫的死刑问题,你知道我原本还在担心当时的证据不足以判他死刑呢……”   虽然和心中想的哪里不太一样,华生还是点点头示意自己听懂了。就算现在还没见到夏洛克这位本尊,但光是价钱就足以让他选择在这里住下来。   “那我就先回去收拾一下衣服之类的……”   “好的,等夏洛克回来之后我会和他说明情况。”赫德森太太微笑着答应道。   甩甩头将心里的疑虑抛开,华生抓起自己的拐杖,朝房东太太简单的示意了一下后离开了。   ……   不一会儿时间之后,鞭尸完回来的夏洛克神清气爽的打开了自己的公寓门,然后就看见了某位脸色不怎么好的房东女士。   “冰箱里的……那个器官是怎么回事?”赫德森太太面色灰白的问道。   她还是不敢直截了当的指明那个头颅。   夏洛克瞥了眼她的脸色就明白了过来,“我的同居者来看过了?”   他根本没打算费心解决她的疑问,直接手插裤袋大步迈着楼梯上了二楼,然后在楼梯口处站定。   看着华生做过的沙发,夏洛克了然的说道:“啊,显然是来过了。”   赫德森太太跟在他的身后,锲而不舍的追问刚才的问题,“冰箱里的东西……夏洛克你告诉我,你没有杀人吧?”   继续忽略掉她的问题,夏洛克径直走向沙发旁的茶几,拿起华生遗留下来的帽子,仔细的看了几眼后问道:“他的名字?”   “什么?”房东太太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那人的名字?”   “约翰·H·华生。”   将帽子在手里抛了一下后,夏洛克在沙发上坐下,他看到了旁边大开着的玻璃窗,只是懒得起身去关。   他已经在这顶帽子上推断出了足够多有用的信息……现在就希望这人不会太无聊吧。 第15章 圣诞特别番外   猫是华生捡到的,一只纯种的折耳猫,一大早就在贝克街221B的门口低声叫唤。见它怪可怜的,华生就将它抱进公寓取暖。   眼见今天就是圣诞了,壁炉里还烤着火,夏洛克陷在客厅的沙发里,对这种节日的气氛选择性忽略。   “哪来的猫?”瞧见华生怀里的小东西,夏洛克难得来了兴致问了一句。   “啊?”华生反应了过来,他把小猫轻轻放在了地毯上,然后将外出套在身上的大衣脱了下来,扔在了另一边的沙发上,说道:“就在门口捡的,估计是和它的主人走丢了。”   这只猫一点也不怕生,被华生放置在地毯上后,就在这个陌生的公寓里四处转动。它碧绿的眼珠子一下子盯住了夏洛克。   和喵星人坦然的对视了一眼后,夏洛克在沙发上翻了个身,一下子没了兴趣。   他的身边还摊了几份今日的报纸,却没有一则让他感觉有意思的新闻。   ……难道伦敦的罪犯们也感念今天是圣诞,开始欢庆节日了不成。   这么想着夏洛克又翻了个身,将整张脸全部埋在了沙发里。   华生坐在另一张沙发上,忽略掉了这几天一直在闹别扭的某侦探,开始专心逗弄起猫来。   *   雷斯垂德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风风火火的赶往贝克街221B的公寓里,大声问道:“那只猫呢?”   他一下子看见了蹲在沙发上的折耳猫,整个人都雀跃了起来。奔过去仔细查看了一番后,才发现不是自己弄丢的那只。   探长先生一下子失望了,脸上写满了沮丧。但他还是抱着怀里的这只猫,不肯撒手。   “从哪捡到的?”他抬头问华生。   “一大早就发现了,在公寓的门口。”华生看着探长,纠结道,“我,我没想到的是,你竟然也养猫。”   夏洛克从沙发上露出了半边脸,解释道:“他以前养猫,但那只猫两年前就走丢了。”   “你怎么知道的?”雷斯垂德吃惊的问道。   “通过博客。”夏洛克终于舍得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他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要知道我关注了苏格兰场每一位警察的博客,同时发现了不少有趣的事情。”   “说说看。”华生比较感兴趣。   “等我晚上有空再告诉你。”夏洛克的目光看向楼梯口,“现在,这里又来了一位客人。”   麦考夫撑着小黑伞的身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各位,圣诞快乐。” 他微笑着说道。   只有华生顺势站了起来,同他友好地打了一声招呼,另外两个人无动于衷。   夏洛克的内心活动——【找人都找到这儿来了,不想给他面子】   ……探长的视线还在猫身上。   但他还是做不到像夏洛克那样任性,只好放下猫抬头看向他,干巴巴的说道:“你来了。”   麦考夫走近他,在沙发上坐下,“捡来的猫?”   华生点头回道:“嗯,估计是被主人不小心落在门口了。”   这只猫在众人的目光下,不动声色的朝探长裤腿那儿凑了凑。   探长伸手将它再次抱了起来。   “喜欢的话,我们也养一只。”麦考夫开口道。   “……可以。”探长低声说道。   “你要是忙的话,可以我来养。”   “不忙。”   ……   听到他们之间旁若无人的对话,华生将复杂加不解的目光转向夏洛克——后者点点头,回应了他心中的猜想。   小猫轻声唤了一声,不自觉的看向不远处的鱼缸。   ——它饿了。   然后,并不很懂人类之间的事。   还有点想念主人。   *   另外一边,一间幽暗的屋子内。莫里亚蒂正在鞭打一个被铐住的男人。   “混蛋,让你看管一只猫都看不住,要你何用——!”   他的一个手下在一边小心翼翼的提议道:“那要不,我们再买一只?”   莫里亚蒂怒吼:“给我滚!!!” 第16章   待命了半个月的时间,再加上在爆炸案中的英勇表现,雷斯垂德探长终于是官复原职了。重案组的那些新人老人们都欢呼着给他举行了一次庆祝会,趁机也放松了一回。   面红耳赤的哈里被几个年轻的女探员团团围住,不知是害羞还是发自内心的喜悦。赛蒙和多诺万躲在暗处调情,两个人进展得就差最后几个步骤了。埃德曼则是被雷斯垂德的助手爱丽缠住,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互相攻击着对方。   白晃晃的灯光下,爱丽的肤色显得更加苍白,于是我们的埃德曼探员不肯放过这个机会攻击道:“女鬼。”   他手里举着一瓶新开的香槟,整个人半靠在摆放着甜点的桌前,言语间毫无绅士风度——他甚至不知道绅士这个该死的单词怎么拼写。   爱丽穿着一件米黄色的新裙子,因为他这句话手抖了一下,往玻璃杯中倒的酒顺势洒了一些到裙子上。她狠狠放下酒杯,怒视着埃德曼,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娘娘腔!”   “谢谢夸奖。”埃德曼毫不在意的摊了摊手道。   “——不客气。”   自从上次埃德曼好心安慰爱丽反被吼之后,两人的关系就变成了今天这副争锋相对的样子,谁都不肯让步。   但是作为整个重案组年龄最小面相最为可爱的女生,有些方面还是要占点先,比如——   “Fuck,你踢我干嘛?!” 埃德曼呲牙咧嘴的抱住自己吃痛的小腿。   “哼。”   ……   雷斯垂德探长默默坐在一处不显眼的角落里饮着酒,他颇为悠闲的看着场上的和谐气氛,纵容着下属们享受难得的欢乐时光。   前天他得到消息称前海关部长查德已被逮捕,相关嫌犯也都被查明清楚间谍的身份,一个个被严密看守着等待被起诉。不管结果如何,政府的怒火一时半会儿也要做足。   之前牵扯进来算他倒霉,至于后面外交上的事就不是他能考虑的了。比起像麦考夫那样时刻操心着国家大事,他更愿意安安心心的做一个管辖伦敦的小探长。   ……   酒过半酣之际,雷斯垂德接到了一个电话,他和对方说了几句话后,彻底清醒过来。   ——电话里称,苏格兰场的一名在职警员被发现死在了自己的家中,左侧的太阳穴处能看到枪孔,目前初步判断是被人谋杀所致。   雷斯垂德挂断电话立刻挣扎着从椅子里站了起来,大声叫停了众人。   本来还在与爱丽拌着嘴的埃德曼瞧见了探长严肃的神情,马上也反应了过来,他匆匆走近探长身旁,低声询问:“怎么了?”   “费奇被人杀了,今晚的事。” 雷斯垂德望向大家,沉声宣布了这个不幸的消息。   众人脸上的神情一下子都凝固住了。   爱丽手里的酒杯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红酒迅速在地面蔓延开来。   费奇是她的前男友,两个人曾在半年前分了手。   见到哈里脸上的疑惑,多诺万向他解释道:“他隶属于中央行动部,但像你一样,也是调派过去的。只不过,是从我们重案组……”   她的声音很轻,发着颤,语气里难掩震惊和悲痛。   做警察这一行的,难免会遭遇各路危险,其中最具毁灭性的就是殉职了。费奇他到底是因为什么才遭遇到这灭顶之灾……   埃德曼伸手及时搂住了已经站不稳脚跟的爱丽,他的两边眉毛紧紧拧起,表情狰狞,完全压不住内心爆发出来的愤怒。   “收拾收拾,先回苏格兰场。”   低声说完这句话后,雷斯垂德率先离开了此处。   *   费奇的公寓里已经聚集了不少苏格兰场的警员们,此外还有很多媒体闻风朝这里赶过来。   现场被保护得很好,和行动部的负责人丹尼尔打了声招呼后,雷斯垂德带着多诺万进入了公寓,其余人马则是被挡在了门外。   现在上面没有命令下来,还不知道由谁来负责这次的案件。   雷斯垂德能带一个人进去已经算是开了后门。   径直走近卧室一眼就能看见倒在血泊中的男人,向右侧躺着,南北方向头朝着窗户。玻璃窗上能清晰的看见一个弹孔,对面则是一幢年代颇久的居民楼,距离这里约八百码。   “这里是在五层楼上,按照枪孔的角度来看只有从对面那栋楼射击才有可能将费奇击中。”丹尼尔跟在探长身边解释道。   “可是两栋楼之间的距离很远,实在难以想象枪手的精准度……”多诺万强打着精神分析道,她的目光尽量避开了倒在地上的昔日同伴。   雷斯垂德拉了拉手旁深蓝色的窗帘,发现是不透光的,他随后开口问道:“调查了对面的情况吗?”   “是的。”丹尼尔说道,“已经派人调查了正对面的那间公寓,敲了好久的门才发现主人不在家。附近几户公寓都处在调查当中,现在还没有结果出来。”   “死亡时间呢?”雷斯垂德继续问道。   “法医初步判断是在晚上九点多。”   雷斯垂德扫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现在是十一点,距离费奇的死亡时间很近,他又问:“谁发现尸体的?”   “他的同事——也就是我们行动部的凯瑟琳,因为公务问题来到他公寓,发现门没有锁。”   丹尼尔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起来察看了眼,然后有些抱歉的对着探长说道:“重案组的负责人定下来了,是笛墨探长。”   多诺万皱了皱眉,“我们组新转来的那位?”   丹尼尔对着沉默不语的探长先生说道:“我送你出去吧。”   “谢谢。”   低声道了个谢后,雷斯垂德跟在他的身后走出了公寓。   门外站着的爱丽已经哭红了双眼。   探长走过去伸手轻轻搂住了她,“我很抱歉。”   多诺万也是低声道:“节哀吧。”   一旁的埃德曼低着头,久久无话。 第17章   这几天的伦敦城很不太平,在苏格兰场努力压下警员费奇被谋杀身亡的事件后,中央行动部的另外两名警官相继遇害。通过这几次相关联的案件,可以明显得出一个结论——苏格兰场是被人盯上了。   媒体们一下子沸腾了起来,网上各种阴谋论更是层出不穷,这令我们的麦考夫阁下很是头疼。圣诞一过,各项工作又开始堆积下来,同时他还要操心整个情报部门的运行情况,这不又升进来几个毫无经验横冲直撞的新菜鸟——当然,这些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他的牙齿又疼了。   他吩咐秘书安西娅在行程表上安排了看牙医的时间,随后又侧着头想了想,开口道:“再顺路去一趟贝克街221B……最近的麻烦事总归要先解决了才是。”   “好的,先生。”   麦考夫此时围着一条红色的围巾站在落地窗边,他盯着外面阴冷萧条的景致,突然问道:“这几天的天气如何?”   “明天就会放晴了,会有持续几天的好天气——”安西娅将手中的行程表平举在眼前,扫了几眼道:“对了,内政部的达伦先生邀请您这周末去打高尔夫,以及戈罗夫纳伯爵邀请您下周末去爬山。”   麦考夫走至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没有直接回答秘书的问题,只是顺手拿起散落在周围的资料端详了起来。   “拒绝——?”   “Right.”他摸着自己的下巴说道。   安西娅耸耸肩,然后果断的在行程表上将这两件事项用黑笔划去。虽然麦考夫的私人医生经常建议他多加锻炼,但他最多能接受的就是花点时间浪费在跑步机上。   *   处在这次事件中心的苏格兰场对外表态称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追捕凶手,内政部长尼克坐在最中央,他穿着严谨的黑色西装,对着镜头的表情严肃,简单报告了下案件进展后在一片唏嘘声中匆匆下台,躲避着镜头的追击。   目前尚还不清楚凶手的动机,但这已经足以令每个警员都提心吊胆了起来,就连最与世无争无需担忧的巡逻部也接连发布了好几条注意安全的提醒事项。   雷斯垂德这几天也是累得很,接连参加了好几次同事的葬礼,平日脸上挂着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   爱丽也请了好几天的假没有来苏格兰场上班,据说已是一病不起,面容憔悴得谢绝了一切来客。   原本费奇被杀的案子是笛墨探长在查,现在又连续出了其他警员被杀的案件,部长下令调动了重案组的全部人马。他们这些下属警员们任命的尽力奔走,虽然疲惫,但也不肯放过丝毫的蛛丝马迹。   作为漩涡中心的行动部警员们这些天来更是人心惶惶,丹尼尔曾在私下里和雷斯垂德抱怨了好几次——   他深蓝色的眼珠盯着我们的探长先生,缓慢道:“我有时候真不知道该怎么坚持下去。”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声音沉浸着巨大的悲伤。   “没事吧?”雷斯垂德赶紧询问。   丹尼尔低头轻笑了下,拍了拍探长先生的肩,然后摇头表示没事。   他和雷斯垂德的关系算是不错,两人偶尔见面还能喝上两杯,互相谈论抱怨各自的工作。可是后来他升职了,雷斯垂德也升上了探长的位置,忙碌的两人平日碰面也只是点点头的关系。现在再次聚会,发现两人的关系还是和当初一样。   丹尼尔感叹道:“这几年过去,你是一点都没变。”   雷斯垂德靠在椅背上道:“……年纪大了。”   就在前天晚上,经不住说服的他还是给麦考夫配了一把自己公寓的钥匙,要是这件事放在以前绝对不是这个结果……所以还是年纪大了啊。   *   中午分别之后雷斯垂德在傍晚时分再一次见到了丹尼尔,是在另一起命案现场的外围——位于杜里街的伦敦地牢蜡像馆,幽森走廊的尽头,爱丽的尸体被发现在开膛手杰克的展览场上。   警方已经疏散了现场恐慌的人群,拉起了警戒线。   雷斯垂德站在警戒线的里面,他抹了好几把脸,却迟迟没有勇气迈开步子走进去。他的身边依次站着埃德曼,多诺万,哈里,还有赛蒙,每个人的眼眶都红肿着,泪水死死憋在了心里。   终于忍受不住了,雷斯垂德冲开人群出去点了支烟。因为禁烟令的颁布实施,他好久都没抽过这玩意了,刚吸一口就险些被烟味呛到。猛烈咳嗽了几下后,他颓废的弯下了身子。   爱丽跟着他已经有好几年的时光,如今说不在就不在了……说到底还是他自己无用,当个探长却什么案子都破不了。   一不留意手指就被烟头烫了下,雷斯垂德却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毫无察觉。   而另外一边,埃德曼双目赤红地守着爱丽的尸体,从现场每个人的脸上逐一扫视过去,“这TM到底是谁干的?老子一定要砍了他——”   多诺万平稳了下自己的情绪后劝他,“你先别激动。”   “你叫我怎么不激动?!”埃德曼朝她吼道,“她是爱丽!躺在这里的是爱丽啊!”   他大声喊着,泪水模糊住了双眼。   “你的心情我很理解——但是你难道忘了我们的身份吗?不要妨碍破案!”赛蒙也朝他吼道。   “GO TO HELL!!”   咒骂了他一句后,埃德曼的拳头狠狠砸在了赛蒙的脸上,“你明白个屁!”   两个人的身影交缠在了一起,一时之间现场又混乱了起来。   地牢里的钟声沉闷的回响着,白森森的骨架伫立在不远处,冰冷的注视着这一群人。   地牢外烟雾轻扬。 第18章 睡前小故事   等法医的鉴定结果出来时,已经到了半夜,爱丽的尸体就被暂时放置于医院的太平间。   “已经确定是服毒自杀了,请问还有什么别的疑问吗?” 穿着白大褂的茉莉·琥珀是这次的法医。她扎着简单的马尾,右边肩膀处挎着一只棕色的单肩包,正稍显局促的站在几位探员的面前。   多诺万伸手拉开了挡在最前面魂不守舍的埃德曼,对茉莉点点头说道:“好的,我们了解了。”   雷斯垂德思考了下开口问道:“那她四肢上那些青紫色的伤痕呢?”   “这些都是外伤,却不是致命的。”茉莉随即回答道。   雷斯垂德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离去了。   ……   爱丽现在被确认为自杀,虽然这个结果不像最初那般令人绝望,但还是让这群人十分沮丧。   打完一架后脸上挂着彩的埃德曼和赛蒙慢吞吞的走在人行道的最边上,落寞得很。哈里已经先行离去了,现在就剩下雷斯垂德和多诺万两人并排走在路灯下。   “孤单的滋味如何?”多诺万率先打破了寂静。   “不怎么样。”雷斯垂德手插风衣的口袋走在她的左侧。   “费奇和爱丽当年一直跟着你,喊你老大,哪怕那时候的你还只是个和他们相同级别的小探员……哦不能忘了,还有埃德曼那家伙……我们这几个人当初还发过誓,要一起破案子,一起抓罪犯。”   “都是过去的事了。”   “你怕吗?”   “什么?”   “费奇和爱丽的死。”   探长先生的脚步顿了下,他皱眉想了想,心里却始终找不到一个明确的答案。   他只能开口说道:“……不知道。”   ——确实不知道。   ……   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一点多了。雷斯垂德正准备直接摸黑走进卧室上床睡觉时,发现卧室的灯光竟然亮着。   他一脸懵逼的看着麦考夫穿着睡衣躺在床的一侧,手里还翻看着一本他平日用来打发时间的睡前童话。   颇为自然的抬头打量了门口的雷斯垂德一眼,麦考夫又往后翻了一页手里的童话书,“你回来了。”   “……回来了。”雷斯垂德犹豫了好久也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平常就看这本书?”麦考夫举了举手里正在看的书问道。   “睡不着的时候会看看。”   “嗯。”麦考夫赞同的点点头,“确实挺有意思的。”   “——你怎么在这儿?”雷斯垂德终于按捺不住问道。   “从夏洛克那里过来,顺道路过你这儿来看看。”   探长先生皱眉分析着这个理由,好像没有哪里不对的地方——   他将身上的风衣脱下来扔在了沙发上,“……那我先去洗澡。”   *   躺在床上的两个人心思各异。   麦考夫问:“睡不着?”   雷斯垂德瞪着眼睛看天花板,“有点儿。”   “想听童话吗?我都背下来了。”   “——谢谢,不用。”   雷斯垂德本来是想仔仔细细的考虑下今天发生的事,但奈何身边躺着个存在感太强的人,光是气息就能打断他的思考。他坚持几次后只好放弃。   黑暗中,麦考夫突然开口问道:“伦敦地牢还是老样子?”   “什么?”雷斯垂德没能及时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 他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似乎也想起了麦考夫的身份——“对,还是故弄玄虚的老样子。”他回想了下说道。   记得以前他和麦考夫在闲暇时逛过伦敦地牢蜡像馆,麦考夫的情绪看不出来,他反正是兴致缺缺的走了一路。   “格雷格……”   雷斯垂德微侧过脑袋,发觉到身边的那人凑了过来,他连忙往被子里缩了缩。   麦考夫探下身子吻住了探长先生的脸颊,然后轻声道——   “晚安。” 第19章 新年特别番外(一)   多年以后,在雷斯垂德和麦考夫正式在一起时,他们一直都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向外宣布这个消息。   当然对于夏洛克来说,这消息并不值得丝毫的惊讶,他早就在n年前就发现了探长和麦考夫的奸.情。在他一次有心的说漏嘴后,华生也知道了,歪着头思考了会儿后表示很难想象。   但是外界的其他人并不知情,就在前几天苏格兰场还给所有的单身警察发了舞会的入场券,福利留给了自己人,准备在内部帮助着解决这件终身大事。雷斯垂德自然也收到了这张印得花里胡哨的入场券,还是VIP的待遇。   一般拿VIP券的警察们是部长尼克特别关照要优先给他们找对象的,或者是因为年纪大的缘故,或者是特别心切的,总之他们掌握着优先权。   雷斯垂德是前者,整个重案组都挤眉弄眼的过来给他道贺。多诺万最夸张,欢天喜地的说道:“老大你终于要嫁出去了!”   当然探长本人是不准备参加这次扯淡的舞会的,毕竟他已经和麦考夫睡一起了,每天出入在那人的眼皮子底下,再出去花天酒地的话肯定会被发现。   麦考夫的脾气不能说温和,也不能说不温和——他太聪明了,清楚的了解着探长心里的所有心思,因此一切的事情都是他掌握着主动权……他规划着,支配着,同时也包容着。   但若是涉及到某些原则性的问题,他对探长先生的包容也意味着结束。   *   夜晚。   忙碌了一天后,雷斯垂德在浴室里洗着澡,身上穿的风衣在一进门之后就扔在了沙发上。麦考夫坐在书房里看着一份文件,手旁还摆着一份咖啡。   手机响了起来。   雷斯垂德正在洗头,便在浴室里朝外喊:“麦考夫,帮我看看是谁打来的。”   他比较关心是不是又有什么突发的案件。   麦考夫被探长打断了思绪,不过他也习以为常了,当下站起身子走到客厅的沙发旁抓起风衣,从口袋内掏出了手机。随意的扫了眼,说道:“陌生来电。”   “那先放着吧。”探长在浴室里回道。   麦考夫将电话挂断,正准备抽身离去时,地面上的一个小纸团吸引住了他的注意力。捡起展开来,入眼是骚包的粉红色大写英文字母,写着“FIND YOUR OTHER HALF”。(找到你的另一半)   摩挲着这张小纸片,他的表情变得不可捉摸了起来。   ……   于是,当雷斯垂德从浴室走出来时,就看见了这样一幕——麦考夫坐在正对着他的沙发上,双腿随意的交叠着,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雷斯垂德与麦考夫不同,他永远也不可能猜得到那人的心思,只好出声问道:“怎么了?”   麦考夫思索了一会儿,然后道:“格雷格,我在想是不是要向外界公布我们之间的关系。”   雷斯垂德愣了一下,“怎么突然……”   麦考夫耸了下肩,解释道:“当然还是因为从你风衣口袋掉出来的东西,我相信你是随手将它塞进去准备扔掉的,不过这种麻烦事你以后肯定还会再遇见,所以不如一次性解决了的好。”   站在原地好一会儿的时间后,雷斯垂德的耳朵尖红了,“那、那真的要公布么?”   “是的。”麦考夫点头。   *   五六天过后,雷斯垂德在浴室洗澡的时候电话响了,麦考夫过去帮他看来电显示。   然后一个纸团从风衣口袋里掉了出来,展开来看了眼,显眼的粉红色英文大写字母,写着“DANCING PARTY FOR LOVERS”。(情人舞会)   嗯,这扩散速度很好……麦考夫扬眉想到。 第20章   在公寓床上醒过来的第二天早上,雷斯垂德觉得自己的头痛异常,他吃力的撑着床沿坐了起来,眼前是挥之不去的眩晕感,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不出意料的感受到了一阵灼人的热度。   “可以在额头上煎个鸡蛋了。”雷斯垂德嘟囔着抱怨道。   麦考夫估计已经离开了……来无影去无踪啊,很好。   将脚伸进地板上的拖鞋里,探长先生强撑着从床上爬了起来,然后在一旁的抽屉里摸索到了几粒退烧药。用杯子在客厅里的饮水机里接上了点水,然后直接将药混着水吞了进去。   这次发烧来的真不是时候,最近几天在苏格兰场已经忙得够呛了,现在身体又出现了该死的状况,还真是头疼。   雷斯垂德走到一旁的窗户边探出头看了看外面的天气,然后拉上了百叶窗,一下子又隔断了外界的光亮。昨晚麦考夫就告诫他这几天要小心行事,他也只能尽量做到现在这种程度——毕竟干着警察的工作,总不能整日整夜的呆在公寓里抓犯人。   挪到了卧室的衣柜前往里翻找了一会儿,探长先生然后从里面抽出了一件尘封已久的黑西装,简单的擦了下灰尘后就套在了身上。   这件西装他已经好久都没穿过了,还是当年爱丽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只不过,他今天下午就要穿着这身衣服去参加她的葬礼。   爱丽的死对他来说仍然是一个心头病——他至今都无法搞明白她为什么要自杀,再加上前些日子费奇的死讯……总感觉最近这几次事件有着千丝万缕般的联系……就像是一个不断缠绕的绳结,总有一天也会将他绕进去。   雷斯垂德沉默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思绪一下子就突兀的断去,眼前只剩下镜中略显沧桑的自己。   昨夜回公寓路上伊万卡的话突然又一次在耳畔萦绕……   “你怕吗?”   他害怕么……   雷斯垂德这样问自己,紧接着皱起眉头,失笑着摇了摇头,低声骂了一句,“Fuck.”   <<<   驱车行驶在唐宁街的主干道上,车载收音机内正在播放着一则天气报告,负责播报的是个女播音员——估计是刚和丈夫吵完架,她的语速又快又急,丝毫不在意听众们复杂的内心活动。   开着车的雷斯垂德大约听到了有雨的字眼,也没太过在意,反正伦敦一直以来都是这种一言难尽的天气情况。   不是下雨就是阴转雨,还能翻出什么新花样来……   苏格兰场重案组的大部分探员今天下午都陆陆续续的请了假,特地过来参加爱丽的告别仪式。   他这位可爱女助手的人缘一向都很好,性格也是开朗活泼,以至于自杀讯息的传来令他们这群人一时之间都无法接受。虽然见过了太多这类事情的发生,但他们终究还是有血有肉的人类。   ……   葬礼是在郊外的一个普通教堂内举办的,附近环境秀丽,绿森森的藤蔓盘绕着教堂的屋顶,周围一排排外观别致的苏格兰松伫立着,倒是让人的心情一下子舒服了些。   探长先生远远的在教堂外就见到了爱丽的父母,他们站着人群的最前方,互相依靠着,神态憔悴不堪。   爱丽母亲的脸上蒙着一层黑纱,她与前来的客人一个接一个的握了握手,微微点头回应着他们的安慰。   雷斯垂德站在秩序缄默的队伍中,慢慢向前挪动着。轮到他时,也和这位老妇人握了下手,低声道:“节哀。”   逝人已去,说再多安慰的话也挽回不了什么,只有漫长的时间才能抵御这种非人的折磨。   爱丽母亲和探长相握的手突兀的停顿了下,然后抬起头匆匆看了他一眼,微不可查的点了下头。   ……   跟着前面的人走进历史悠久的教堂,雷斯垂德找了个靠边的位子坐了下来,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下。   拿出来随意的看了一眼,他瞬间气得想砸了这部跟了他十多年的旧手机——重案组的那几个混蛋小子竟然在这时候给他发短信称还堵在路上,还装成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Fuck, 要是敢迟到,回去非得狠狠揍上他们一顿不可。   就在探长先生低头看着短信怒不可遏的时候,一个人影挡住了他的光线。略微错愕的抬起头,发现是行动组的丹尼尔——他竟也来参加这次的葬礼仪式了……   丹尼尔此时身上穿着一套深色的西装,衬托得他的蓝色眼眸显得更加幽深。   他似乎看出了探长的心中所想,开口简单解释了一句,“爱丽和我之前也有点交情,虽然那是好几年前的事了,貌似是在爱尔兰人开的一所酒吧认识的……”   他说着便在探长先生的身旁坐下,放松般的舒展开了自己的腿脚。继续道:“说起来爱丽也带着四分之一的爱尔兰血统,你知道吗?”   雷斯垂德仔细回想了会儿后,皱眉摇头,“她从未和我提起过这件事。”   丹尼尔轻声笑了下,不再继续聊这个话题。   雷斯垂德的目光看向前方主持葬礼的牧师,以及他身侧架子上摆放着的爱丽照片,思索道:“不过她好像有跟我提起过你……”   丹尼尔立刻侧过头,追问道:“说了什么?”   “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了——”雷斯垂德有些遗憾的叹气道。   就在这时,丹尼尔的身子突然凑近了些,然后在他略有些惊讶的目光中伸手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然后道:“你发烧了。”   雷斯垂德立刻不自在的偏了下头,尴尬道:“没、没事。” 不知为何,今天的丹尼尔总给他一种陌生而奇怪的感觉。   牧师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追悼会开始了。   雷斯垂德的注意力又回到了这次的葬礼上,丹尼尔也不再讲话。   ……   牧师念的悼词在教堂里回响,沉重而肃穆,所有在座人的表情都是严肃的。   这是雷斯垂德这一月来参加过的第四次葬礼了,他的心思不禁有点飘忽。   此时爱丽就穿着白裙子一动也不动的躺在最前面的棺材里,闭着眼睛,没有任何表情——但雷斯垂德能想起来她微笑时的模样。   ——就像个天使。   可现在……   想到这里,探长的心情复杂极了,他还是忍不住站起了身悄悄走到了教堂外,然后深呼吸了一口外面的空气。   天空已经飘起了细雨,地面也开始湿润了起来。   就在他想要点根烟的时候,一道人影吸引住了他的注意。   “费奇?!”   探长先生的打火机掉在了地上,落地声清脆响亮,就像是打了不知谁的一记耳光。 第21章   听到了雷斯垂德的惊呼声,棕红色头发的高大男人一扬头,对上了他的目光,随即受惊一般的匆匆撇过头窜了出去,不到三秒钟的时间就消失在了教堂周围一排排伫立着的苏格兰松里。   烟雨朦胧间,一切都发生得太快。等雷斯垂德反应过来时,视野里就像一开始那般空空荡荡的,似乎未曾有人来打扰过一般。   “混蛋。”   他哪还顾得上捡掉在地上的打火机,连忙跟着追了出去——然后在树丛前停住了步伐。   雷斯垂德迟疑的向树林里张望了眼……发现自己判断不出之前那人逃走的方向。湿润而肥沃的泥土上满是掉下的枝叶,杂乱无章的地形,丝毫没有有效的线索可寻。   一整个人竟然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挥手撑住了一棵树的枝干,探长先生懊恼的咬了咬牙,随即跑回了教堂前自己停车的地方。转动钥匙踩下离合器,连安全带都来不及系上,一踏油门就将汽车驱使了出去。   那片苏格兰松的尽头是一条弯折的公路,也是来教堂的必经之路,如果费奇真想逃走的话,一定会经过那里——   探长一边思考着对策,一边选择性忽略掉了路的一侧悬挂着的限速标志,发动机呼啸着驶向目的地。   果不其然,车还未靠近,雷斯垂德就看见了一辆破旧的吉普车,紧靠着停在了树丛的外围……他一眼记下了吉普车前新换上的牌照,然后慢慢熄灭发动机,靠边停下了自己的车子。   就在他准备推门走下车的时候,一个模糊的人影从树林里匆忙窜了出来。他显然看见了不远处雷斯垂德的车子,没做过多犹豫,当即掏出了口袋里的一把手·枪。   瞧见了黑洞洞的枪口,雷斯垂德本能的往副驾驶处的位子上弯低了身子,嘴里不忘咒骂一句,“Bastard!”   “砰、砰——”两记枪声响过,他车子的前两个轮胎成功报废。   发动机轰鸣声响起,吉普车向另外的方向窜了出去,留下两排乌黑的尾烟。   ……   雷斯垂德推开车门走下了车子,看了眼费奇逃走的方向,又看向自己车子瘪掉的轮胎,撑着驾驶室的车门长叹了口气。   新修完的车子就这样又得送去修理厂了……   他然后顶着小雨,从口袋翻出手机给多诺万打了个电话,“到哪了?……听着,不用你们赶过来了,直接追击一辆吉普车, 挺老的一款车型,牌照是BYX1CDA……驾驶人是费奇,嗯,你没听错,就是他……对了,这混蛋小子身边带着枪。”   交代完最后一句后挂断了电话,雷斯垂德又钻回了车子的驾驶室里,找到了另一只备用打火机,给自己又点了根烟。   雨越下越大了起来,他身边又没有伞,只好无所事事的等着这一阵的雨过去。   抽烟的同时,探长先生也在费心思的琢磨着费奇的事。   如果他没有死的话,之前死在他公寓里的又是谁呢……   <<<   贝克街221B,公寓里正开着暖气。夏洛克正坐在沙发上烦心的翻着几张伦敦当地的报纸,他身上穿着一身白色的浴袍,显然是刚从浴室洗完澡出来。   虽然是白天,可公寓的天花板上还是亮着一盏明晃晃的白炽灯。   华生恰好从外面赶回来,他看了眼夏洛克,然后在桌上放下自己的公文包,问了句,“——没有案件?”   夏洛克坏脾气的翻看着报纸的各个版面,然后将这一摊全部扔在了前几天的几摊报纸中,闭上眼睛,“没有。”   华生闻言耸了耸肩,也不去触怒他的脾气。   夏洛克喋喋不休的抒发自己的愤怒之情:“全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什么艾米丽安吉丽娜贝金赛尔恋爱结婚离婚,或是中东国家的战争地震海啸,再或是伦敦接下来三天的暴雨天气……Oh,God! 谁关心这些!听着,这简直是个灾难……脑袋空空的主编们只会玩着这一套老把戏,永远都翻不出什么新花样出来……他们似乎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才是有价值的新闻。”   华生摇头,他知道自己就算不回话,夏洛克都能讲上一天。   果然,夏洛克丝毫没有住嘴的打算——   “这种无聊透顶的日子快要让我的大脑生锈了,没有谋杀案,没有死人,苏格兰场自从上次的事件过后也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该死的,伦敦的罪犯们都死绝了吗?”   他说着,从一旁的抽屉里翻出了把手·枪,然后在华生心惊胆战的目光中,朝着墙壁“砰砰砰”的连开了好几枪。   楼下响起了赫德森太太的尖叫声。   “Hey, Sherlock!Easy!”   华生冲上去夺走了夏洛克的手·枪,对着他咬牙切齿的低声道:“Fuck, 你在做什么,想把警察都招来吗?”   “正合我意。” 夏洛克不甘示弱的扑了上去。   就在一阵兵荒马乱之际,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两个扭打在沙发上的人都停住了动作。   华生怒视着他,最终还是夺下了手·枪。   夏洛克平心静气了会儿,然后走过去接通了电话,声音平静的说道:“Hello”   探长疲惫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夏洛克,有个案子。”   夏洛克的眉毛一挑,“请讲。”   ……   放下电话后,夏洛克的嘴角扬起一个微笑,“It's Christmas.”   华生从沙发站了起来,“什么?”   “有案子了。”   <<<   另外一边,雷斯垂德坐在汽车的驾驶室里挂断了电话,他看着手机用尽了最后一格电量,然后叹了口气。   汽车的门关着,外面则是下着暴雨。   这雨来得迅疾,看上去也没有丝毫停下来的迹象。   估计是刚才淋了一点雨的缘故,雷斯垂德感觉自己额头上越来越烫……他只好紧了紧穿在身上的衣服,慢慢熬着。 第22章   人烟稀少的盘山公路上,两辆汽车风驰电掣的追逐着,刺耳的马达声一路轰鸣。   子弹从黝黑的枪口一颗颗的迸发出来,乒乒乓乓的射击在前方的金属车身上,像是在演奏不知名的曲子一般——   坐在驾驶位子上的多诺万脚上猛踩油门,熟练的将这辆年代已久的苏格兰场巡逻车开得飞起,一边不忘皱眉骂道,“埃德曼,你他妈会不会开枪?”   按下扳机,待将一颗子弹成功打碎前面那辆吉普车的反光镜之后,诶德曼瘫在副驾驶的位子上喘了口气,道:“……我吓吓他。”   “……”多诺万没反应过来,差点踩下刹车的踏板,她调整了下方向盘后咒骂了一句,然后用凶狠的眼神示意了一下后座的赛蒙说道:“你来,打他车的轮胎。”   赛蒙摸了摸后腰,随后脸上表现出一阵小纠结,“我出门急……身边没带枪。”   一旁在急速行驶的车内正襟危坐的哈里·费尔德连忙将视线挪开,“你们别、别看我。”   多诺万双手握紧了方向盘,脑袋气得冒烟,差点想直接将这辆巡逻车开向旁边的悬崖。   前座的诶德曼摇摇脑袋,表示不赞同多诺万的做法,“现在车速都快超过180码了,轮胎爆掉肯定会导致翻车,太危险了。”   “哼,又没让你打他车的前轮胎。”多诺万反驳。   “我不知道费奇怎么会没有死,但他肯定与这几次苏格兰场警察的死有关——可就算这样,我们现在以什么身份朝他开枪?”埃德曼不满的转头盯着她,沉声问道,“曾经的同事?没有任何证据而去捉拿他的警察?”   多诺万冷哼一声,但很快就沉默了下来。她知道埃德曼说的对,于公于私,他们确实没有向费奇开枪的理由。   汽车挡风玻璃前的雨刷不停的摇摆着,可视野还是一片模糊。暴雨哗啦啦的从天幕下降,将这整条蜿蜒曲折的公路都为之覆盖。   赛蒙在后座上拍了下多诺万的肩膀,安慰道:“先跟着他吧,看这小子会去哪儿。”   多诺万盯着前面极速奔驰的吉普车,冷声开口:“我知道。”   <<<   另外一边,躲在车子里的探长先生看着骤然而下的暴雨,内心有点绝望。现在手机没电关机了,车子轮胎又彻底报废,离教堂也有好长一段距离……   他很后悔自己在来的路上没有好好听一下天气预报,这下好了,彻底没希望了。   毕竟——伦敦的暴雨天气一向不给人活路。   ……   又过了漫长的两个小时,清楚自己再盲目的等下去也是浪费时间,雷斯垂德决定了下来,咬咬牙推开了驾驶室的车门,然后向教堂方向跑去。   身上那件黑西装脱了下来,用手举着盖住了头顶,但不到三秒钟的时间就已经湿透了。   “Damn it.” 雷斯垂德在内心诅咒一声,然后大步的跑了起来。   发着高烧还在暴风雨中作死,他觉得自己就是个蠢蛋。   ……   差不多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的时间,雷斯垂德才看见了教堂标志性的屋顶,这时候他全身的力气已经差不多被抽光了,可还是不得不强撑着挪进了教堂里。   此时葬礼仪式恰好告终。   全身湿透着走进来的雷斯垂德一下子吸引了全部人的目光……   探长先生连忙用手挡住脸,匆匆走到了最后一排坐下。他向四周茫然的张望了下,试图找到个认识的人借用下手机。   然而心情急切的情况下,看谁都是陌生的——   就在探长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教堂的时候,一个戴着面纱的妇人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Madame...”探长有些迟疑的开口。   “我叫汉娜·琼斯,也是爱丽的母亲。”她定定的看着探长,柔声说道,声音内带着藏不住的疲惫。   探长连忙起身,“您好,我是雷斯垂德,是爱丽的……”他想了想,脑袋里找到了个恰当的单词,“——上司。”   他下意识的伸出右手,后迅速发觉自己身上还是一片狼籍,不好意思的又缩回了手臂,喃喃道:“Ms.Jones,是在抱歉,发生了点意外……”   琼斯夫人朝着他友善的笑了笑,随后语气有些遗憾的说道:“爱丽之前和我提起过你,今天总算是见上面了。”   看着探长一瞬间变得悲伤的神情,她轻叹了口气,又说道:“请先回去换身干净的衣服吧,免得着凉。在这之后,我有一样东西要交给你。”   探长顾不上告诉她自己已经着凉的事了,追问道:“是什么东西?”   “爱丽的日记本。”   <<<   爱丽家住在伦敦西敏市的市区,雷斯垂德先回到自己的公寓洗了个热水澡,换了一身干净温暖的衣服。   尽管这时候身体已经很不舒服了,可他还是强撑着按照爱丽母亲之前交给自己的地址,打车过去了。   按了下门铃后,雷斯垂德靠着墙壁安静的等待了一会儿。公寓的门很快就打开了,琼斯夫人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   她声音虚浮的说道:“你来了,抱歉我现在还是……”   雷斯垂德体贴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能理解。   “先进来吧。”琼斯夫人的身体侧了侧,示意探长进公寓,“爱丽的父亲身体不舒服还在卧室内休息,就不方便出来了。”   公寓内亮着一盏淡黄色的吊灯,雷斯垂德一眼就看见了客厅茶几上的日记本。天蓝色的封面,印象中确实是爱丽随身带着的那本。   琼斯夫人将日记本拿了起来,交到了雷斯垂德的手上。   她轻声道:“就是这本。”   接过沉甸甸的日记本,雷斯垂德翻开来大略看了眼,上面都是墨蓝色水笔写的字母,字迹潦草,还有不少涂涂改改的地方。   琼斯夫人说道:“这上面记载了些我看不懂的话,但对你们警察来说应该会有用处。”   雷斯垂德点点头,合上了日记本。   他有预感,这本日记会揭露不少不得了的信息。   至于爱丽的死,真相到底又是什么……? 第23章   灯光黯淡而又暧昧的酒吧内,安西娅正坐在吧台前和自己的老相识调情。她身穿着黑色性感的皮裙,头发则是披散在暴露的肩头。   手里摇晃着一杯血腥玛丽,安西娅红艳的嘴角上扯起微弱的弧度,“不错的职位,不是吗?”   吧台调酒师是一位年轻的小伙子,他身着单薄的西服,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安西娅,说道:“是不错,临近唐宁街10号的首相府,绝佳的位置。”   “再过两个多月就要进行新一轮的议会大选,估计那处地方又要换主人了。”安西娅的高跟鞋轻踏地面,口中轻叹了一口气。   “无论谁入住,对我来说可没什么区别。”对面的男人边说着,边灵活的擦拭着手中一个干净的杯子。   安西娅笑了笑,轻啜了一口杯子里的鸡尾酒,对男人的话不置可否。她随即向前探了下身子,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可千万别这么想。”   男人不解抬头,随即眼前一晃,陷入了一个香艳的吻中。两个人吻得绵长而回味。   过了好久,安西娅才离开了男人的唇,神秘的抿嘴一笑,“我该走了。” 临走前,她转身又问了句,“想不想和我换个位置?”   “别、别,我可适应不了那位的脾气。”男人耸了耸肩,明确的拒绝。   ……   出了酒吧,迎面而来的刺骨的冷风令安西娅往自己的大衣里缩了缩。她快步走到了街拐角处的垃圾桶前,从斜跨包内掏出了一瓶漱口水。   她的嘴唇上抹着一种新研发出来的慢性毒素,如若不及时洗净十二个小时内会有生命危险。   安西娅在打开漱口水前,手中的动作停顿了下,然后朝着巷道内一个隐秘的摄像头比了个事成的手势。   <<<   麦考夫正坐在宽敞的客厅内喂养金鱼,他颇为悠闲的观察着几条金鱼的游动,修长的手指正捻着一颗一颗的高级饲料向鱼缸内扔去,一边低声自语:“有时候,人要比金鱼更显得无知啊。”   最怕的就是无知的人有野心,那也只好尽可能的将他们清除了去。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要不然也不会手握国家这个机器。   ……   客厅落地窗前的窗帘上拉着,外面的天空中透出了层层阴郁的光亮。这几天的雨几乎没怎么停过,都是淅淅沥沥的,清冷无比。   “支呀——”一声,卧室的房门被从内侧打开了。雷斯垂德不明所以的揉了揉自己杂乱的头发,打了个睡饱了的哈欠。   然后,他扫了眼四周陌生的环境,喃喃的问了一句:“我怎么会在这儿?”   麦考夫继续向鱼缸内丢着鱼饲料,闻言心情颇为不错的扬起嘴角,说道:“看样子你睡得还挺习惯。”   雷斯垂德顿住脚步,直愣愣的站在了原地,随后认真思考了会儿说道:“……还行。” ——摸着良心来说,他家的床确实要比自己公寓那张舒服多了。   于是几乎只用了一秒钟的时间,探长先生就顺其自然的接受了他现在身处的环境。   ——去他的顺其自然……他有些懊恼的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这该死的归顺感是怎么回事!   “昨天夜里九点左右,你发烧得差点不省人事,情急之下就直接带你过来了。医生给你挂了两瓶消炎药水,现在看你气色也好多了——” 麦考夫有条不紊的叙述着,随即转身看向探长,不着痕迹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脸上浮现出一个微笑,“果然,还不错。”   探长先生被他看得脸色发红,连忙转移开视线,“你怎么知道我……唔——”他及时停住了无谓的问话……知道自己其实并不关心这个问题,便又换了个话题,“现在什么时候?”   “下午三点十分。” 麦考夫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墙上的复古挂钟。   竟然无知无觉的旷了一天啊……   “苏格兰场没给我打电话过来?”探长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上衣口袋找手机。   “哦,不用担心——我帮你请假了。”麦考夫的手指轻敲桌面,语气轻松,“手机在挂钟旁的架子上充电。”   探长的注意力被顺势吸引过去,没在意自己的手机,他的目光看向了结构精致的架子上的各种摆设……   其中一处巨大的石头脚印最为显眼。   “这是什么?”他问。   麦考夫抬腿走到了他的身旁,口中解释道:“俱乐部前年二月份赞助了一支冒险队去喜马拉雅山找雪怪……这是他们带回来的纪念品。”   “找雪怪?”   “没错……是国家定时进行的科研活动。”麦考夫摸着自己的下巴思索道。   ——当然,恰好那段时间印度边境局势紧张。冒险队在找雪怪之余,也做了几件有趣的“闲事”。   探长先生回头看他,眼神怀疑。   麦考夫耸肩,语气无辜:“你不相信也没办法。”   “……”探长对眼前这人表现出来的虚假的坦诚表示由衷的谴责!   他接着往四处走了走,随意的打量了眼四周开阔的环境,发现麦考夫的住所简洁干净,与他整个人的气质很相符。木质的地板,几张雕刻精美的桌椅沙发,还有铺在地上的毛茸茸的羊毛地毯。   唯一诡异的地方就是那只醒目的大鱼缸和各式稀罕的摆件了……估计都是从世界各地做完“科研调查”带回来的纪念品。   鱼缸的话——   夏洛克的公寓倒是有款一摸一样的。   “喜欢金鱼?”雷斯垂德感兴趣的问道。   “哦,这可谈不上喜不喜欢。”麦考夫走到一旁的饮水机前给自己接了杯水,润了润嗓子后说道:“夏洛克他托我照看的,就摆在这儿了。”   “这样啊……”雷斯垂德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又扭头看了眼墙上挂钟的时刻,想了想还是说道:“现在也不早了,我想我该回去了……还有重要的案子没办完呢。”   案子虽然已经拜托了夏洛克,可他不在一边还是很不放心。当然更重要的还是……一直呆在麦考夫的家里肯定是个不明智的决定。   听闻此话,麦考夫立即放下手里的水杯,不赞同的摇起头,“No~No~No.”   “……怎么了?”雷斯垂德一边回卧室拿起了自己的外套,一边不明所以的问道。   “刚才忘记告诉你了,现在你的公寓可一点儿也不安全,今早就有人潜入的痕迹,窗子上也出现了枪洞。”麦考夫说这话时,面部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   “什么?!”雷斯垂德一时吃惊的停住了手里穿外套的动作,随即他突然想起到了什么,急着问道:“那我放在客厅桌子上的那本日记呢?”   “这你放心,已经被夏洛克拿去了。”   “这就好。”雷斯垂德放松的舒了口气,然后变得纠结万分——“所以,我以后是不是……”   接下来的话他有点羞于问出口。   麦考夫坦然的看向他,微笑道:“Right.”   总会有这么一天的,不是吗? 第24章   大概也许可能还是年纪大了的缘故,雷斯垂德坐在自己的办公台前叹气,他竟还是在麦考夫家住了下来。虽然这并不是一件很难接受的事情,可是对这么多年清心寡欲生活下来的他来说,目前的生活更具有难以描绘的刺激性。   ——想想看,到底是两个身心健全荷尔蒙分泌正常的大男人,怎么可能过童话世界一样的生活?   更何况,他们两个人过去还有一段短暂情史。   当然那段情史因为自己的原因早早的就夭折了,当时他狼狈逃脱,满脑子只想尽快恢复到以往正常而平静的生活。盲目的结婚,生子,又离婚恢复单身。   好不容易每天繁复的工作令他忙得昏头转向,一切又似乎回到了正轨的时候——命运和他开了个玩笑,竟然又让他遇见了麦考夫。   只是现在再没力气折腾了。   随遇而安的过日子倒成了他目前唯一的选择。   但——   ……   一想到现在每天早上都有一个不能逃脱的早安吻,再从原本一个简单的吻不可避免的发展到……   探长先生就脸红心跳的失手打翻了自己右手边的咖啡杯。   陶瓷杯清脆的碰地声在清晨的苏格兰场重案组办公室格外响亮,吓得小新人哈里·费尔德正在偷偷看片的手机都扑通一声摔在了实木办公桌上。   耳机线也被摔了出来,同时还有男女暧昧的喘气声加呻·吟声。   正在认真工作的众人第一时间内静默了下来。埃德曼的嘴巴张成O型,连忙侧耳倾听。   不管众人反应如何精彩,哈里苦心经营的小纯洁小可爱的形象瞬间在他们的心目中烟消云散……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哈里的内心炸成了一朵绚烂的烟花。   探长先生也是沉默了一刻,随即想到了什么,眼神冷漠的看了过去——这群人的胆子还真是肥得很,之前拼死拼活没追上费奇的车也就罢了,现在还敢公然挑衅组织纪律。   “你们是不是很想听下去?”   他手指轻击桌面,用耐人寻味的语气进行发问。   “是、是……不不不,不是,绝对不是!”   哈里差点咬断嘴里的舌头,就在想要举起右手发毒誓之时接受到了探长杀人般的目光,随即手忙脚乱的捡起自己的手机,光速插上耳机。   呻·吟声凭空暂停。   埃德曼转了下右手中的黑色水笔,颇为遗憾的叹了口气。这些天工作量剧增,经常忙到半夜,难得有这种戏剧性的事情发生,竟然就这样被叫停了。   他有些幽怨的看向探长先生。   探长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咳嗽了声后,维持住了面子上的严肃,随即声音冷淡的对着众人说道:“继续工作。”   看着众人又恢复如常后,才不着痕迹的吐出一口气,弯腰开始收拾起狼藉的地面起来。   原本浓香的咖啡已撒了一地,陶瓷杯的杯沿上也不可避免的破了一道小口子。   探长先生有些惋惜的用手摸了摸那道口子,轻声道:“算了,还能维持着再用上一段时间。”   至于地面上泼洒的咖啡,是真可惜了。   爱丽不在的这段时间内,他自己好不容易花时间泡了一杯,现在就这样被糟蹋了。   找了个拖把,探长先生边费心的清理着地面,边郁闷的考虑自己最近真的要开始收敛下心思了……   生活与工作还是不能混为一谈。   至于如何更心平气和的过日子——说到底,他应该对自己目前的居住环境尽快习以为常才好。   <<<   苏格兰场最近得到了个好消息。   顾问侦探夏洛克已经在着手调查这一系列事件背后的真相了,似乎所有阴暗难测的事件正慢慢褪下表层的面具,一切都开始变得明朗起来。   ……   ——明朗个鬼!   这臭屁又狂妄的福尔摩斯小子办案的时候永远只肯带着华生一人,多余一人都会让他感觉不自在,非要该死的出言讽刺几句才好——比如:雷斯垂德麻烦你别说话,是你思考的声音打扰到我了。哦拜托动下脑子吧亲爱的探长先生,这么简单的逻辑推理还需要我详细解释么,真是难以想象,你跟在麦考夫的身边到底是如何生活下来的……   诸如此类羞辱的话不绝于耳——   而且还绝对不会重复。(保持微笑.jpg   当然在夏洛克毫无自觉的提起麦考夫这个名字的时候,探长先生就耳朵通红的彻底败下阵来,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放弃追踪这几次案件的调查进度。   多年以后他才想通为什么夏洛克不如此频繁的讽刺华生——   嗯,和他哥一个道理。   ……   从目前的进展看来,雷斯垂德也无从插手,只能眼睁睁的将案子交出去,看着他们忙碌的穿梭在伦敦各个角落,搜索着一切隐秘的信息。   之前爱丽的日记本在琼斯夫人交给他之后,他也耐心的翻阅过几次,然而除了表面上的文字,其余什么有用的消息都发觉不出。   现在日记本已经在夏洛克的手上,但他还是有点印象。   只记得那是一本天蓝色封面的记事本,墨蓝色的水笔字母涂涂改改的,令他看得颇为费劲。从头翻到尾,模模糊糊间对爱丽又有了一个新的印象。   表面上她平时活泼开朗有说有笑的样子,实际内心却是敏感多疑的。在记录每日事件之余,她还会写上对很多人或事物的看法。最近的几次日记就有好几次提到了自己。   她似乎一直在担心自己是不是讨厌她……   雷斯垂德皱眉思考到,他好像从未对她有过这种情绪。   百思不得其解后,他翻找出自己抽屉里的手机,找到之前早早的拍摄下的几张照片。   上面是爱丽写下来的几则日记。每一则都字迹潦草,反复涂涂改改了好几遍。其中还夹杂了好几个奇怪而又难懂的词汇。   比如black art(妖术),Chinese dragon(麒麟),eleventh hour(最后时刻),taboo(禁忌),cemetery(墓地)。   雷斯垂德越看越觉得自己背后发凉,他搞不明白这几则由莫名其妙的单词组成的日记有什么深奥的含义夹杂其中,只是感觉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他貌似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爱丽这个人……   她的背景,她的过去,她的所思所想——这一切都伴随着她的死亡成为了一个个的谜团。   雷斯垂德手撑着好几天没刮胡子的下巴,苦苦的皱眉沉思。   然后身旁一个突如其来的女声吓得他差点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你好,先生?”   穿着便装的凯蒂歪头看他,脸上笑意吟吟。   “是你?”雷斯垂德连忙将手机的屏幕关上,然后不解的看向面前这位,头脑宛如风暴后的一片混乱,“你……你怎么在这儿?”   他认识凯蒂,之前也见到过她两次。一次是在海运走私案时的记者招待会上;另外一次就是林荫路的爆炸事件。   然而两次见到她时,她给自己留下来的印象完全不一样,仿佛自己见到的不是同一个人。   雷斯垂德猜不透面前这位的身份,只好虚心发问:“说吧,你来这儿做什么?”   凯蒂却不急着回答他的问题,在办公室内悠闲的转了一圈,评价道:“环境还不错,空间宽敞,光线也挺好……”她又慢悠悠的转到了后面的茶水间,随即惊喜声从里面传来——“天,竟然还有一台最新型号的德龙咖啡机!”   然后便是——摇头外加叹息,“……啊,是仿造的啊。”   探长在外面满头黑线。   凯蒂终于舍得从茶水间出来了,然后她在探长先生困惑的目光中,宣布了自己这次到来的目的,“新任助理,请多指教。”   ——自己的助理?   雷斯垂德揉了揉自己后脑的头发,“不对,你不是记者……还是什么it人才吗?”   “兼职。”   凯蒂说着就找了张转椅坐了下来,然后仰头看向探长露出了个热情的微笑:“开心吗?”   雷斯垂德的心情无以言说。   他原本还在等自己的新任助理呢……现在来看,果然他不应该这么着急的。 第25章   新助理的到来让苏格兰场重案组的整个生态系统都焕然一新,凯蒂与娇小可爱的爱丽完全不一样,她的个性足以让埃德曼每天工作的时候都带上一个防弹头盔。   无论是买了一双小得出奇的三十五码的鞋子,还是换了一个性感十足的发型,她都能闹得惊天动地,众人皆知。   就比如那双三十五码的高根鞋——商店里剩下的最后一双高档货。先不管价钱是如何的逆天,这型号无论怎么看都是凯蒂无法驾驭的,可奇迹般的是,她竟然还是将自己的大脚趾打折了塞了进去。   女人这种动物简直无法想象。   凯蒂的勇气更是突破天际。   然后就在雷斯垂德的内心由衷的升起敬意之时,凯蒂一瘸一拐的走到他的面前,声音抽搐着让他帮忙一把——她的三十五码高跟鞋拔不下去了……   由于脚是硬塞进去的缘故,这鞋子合脚合得太厉害,硬是用了十二分的力气才将高跟鞋剥离了出来。这双红色的高跟鞋随之不甘寂寞的随着作用力飞了出去,砸在了埃德曼的防弹头盔上。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叫“物有所用”——所以带上头盔就要派上用场嘛……   很好,这波不亏!   这么一番剧烈的动静下来,办公室内的大姐头多诺万是看不下去了,她一把扔下自己手里的一沓文件,面露恼色——再这样闹下去重案组迟早得解散重组。   雷斯垂德也觉得这样很成问题,影响了平日的作风——但他还是下不了狠心。   因为凯蒂还算敬业的精神,让他始终下不定决心去上司那里反应一下最近的突发状况。   至于敬业这种词是怎么得出来的呢……还是要靠对比。   和她的前任相比,凯蒂虽然更加闹腾了些,但绝对好脾气。坚决不和重案组内的任何一个人起冲突,也从不任性。   这一点让埃德曼很欣慰,继而原谅了高跟鞋砸头这一里程碑般的侮辱。   对于重案调查组这种生活环境下的探员们来说,及时高效的完成任务才是首要使命,至于突发的小闹剧更像是无聊生活中的调节剂。有时虽然会很闹心,但总归放松了那么一星半点儿。   ——哦,凯蒂没想这么多。   她换了双正常的鞋子后,给探长端来了一杯咖啡,高兴的眉飞色舞,“Good news, 看上去大家都挺喜欢我的样子。”   雷斯垂德点了点头,不想打击她,只是说道:“咖啡放在桌上吧,将多诺万做的最新一份调查分析表打印一下给我。”   凯蒂仿佛没听见他的话,继续眉飞色舞——“这是我新泡的咖啡,去超市的专柜里买了新鲜的咖啡豆,巴西产的,还花时间打了一下奶泡。对了,这份加了双份的奶精。”   她将咖啡杯往探长面前推了推,微笑着等待被夸奖。   雷斯垂德听后点点头,回应道:“好的。刚才说的文件再多打印一份吧。”他压根没听到凯蒂说了些什么,注意力沉浸在手中那份文件上。   凯蒂眉飞色舞不下去了,她有点不爽的沉默了一秒钟,然后又端走了咖啡,扔下了一句话:“你要的文件五分钟之后送过来。”   探长先生正看到关键之处,只是沉声回了一句“Thanks”。   大约十秒钟过后,他头也不抬的伸出了左手,然后——落了个空。   扑向了空气的雷斯垂德茫然的抬起脑袋,然后费解的思考了会儿后,打了个响指便又将注意力转回到了正在察看的文件之中。   这是一份印有几行希腊单词的A4纸张,他昨天被夏洛克一个电话从睡梦里叫醒,让他抄下这些希腊文,然后以苏格兰场的名义登载在报纸上。   ……   昨夜十二点。   手机响了——   夏洛克的声音慌乱中透着惊喜,语气一如既往的样子:“抱歉打扰到你和麦考夫的睡眠时间,但这件事至关紧要——听着,千万要照我所说的去做,罪犯会上钩的。”   “为什么一定要现在这个时间点打我电话?”雷斯垂德闭着眼睛皱眉发问。   “哦,我手机快要没电了,先挂了——”   然后手机便传来了嘟嘟嘟的忙音。   雷斯垂德迷迷糊糊间听到了夏洛克这句操蛋的话,气得想砸了手机。   ……半夜三更坏人好梦会下地狱的,混蛋!   麦考夫在睡梦中睁开了眼睛,不忘嘲讽自己的弟弟一句,“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他原认为以夏洛克的智商会在更早些的时候发现这些关键之处的,看来对他还是不能太过高估。   雷斯垂德听了他的话后沉默了一瞬,然后利落的翻身下了床,顺便拖走了整床被子。   “我换个房间睡,就这样。”   一瞬间裸·露着躺在床上的麦考夫不禁无奈扶额——   然后嘴里喃喃道:“夏洛克这个混蛋……”   ……   回忆到此结束。   雷斯垂德现在全神贯注的盯着手里的这张纸,非要将这几个再正常不过的希腊字母盯出哪怕一个破绽出来。   不然实在出不了心头的这一口闷气。   那一对天杀的福尔摩斯兄弟!智商碾压很有快感吗混蛋们!   明明自己才是这整个案件的负责人才对,怎么现在他变得全程游离在事件之外,只能做点打打杂的小事情……   在没遇到夏洛克之前,自己可是苏格兰场有名的探长,还上过好几次电视台专访。   现在嘛……   只能怪案件升级了啊。   雷斯垂德沮丧的举起手里的白纸,发现自己无论怎样研究上面的希腊字母,都研究不出一个所以然出来。普通的字母,排列在一起也只是普通的一句话——   “苏格兰场遭遇危机,希望拯救者出现。”   如果将这句话登载在报纸上,会引起全国人民的不屑之情吧。代表着官方的权威力量,竟然就这样举手认输了,实在有损大英帝国颜面。估计好面子的女王她老人家差不多要直接气死了——   他对苏格兰场也无法交代啊,再说自己凭借什么获得这个登报资格呢……   雷斯垂德长叹了一口气,然后把白纸随意的平摊在办公桌上,将自己的脑袋埋在了胳膊上,整个人消沉无比。   之前在追踪费奇这件事的失利已经对他的打击够大了,就算那天记下了他吉普车的车牌号码,也并没有什么实际的作用。   只能得出这辆车是在伯明翰上的牌照,不知怎么经过几道程序的转手,就到了费奇的手上。   当然现在费奇一死,这辆车应该过继给他的亲人,不知为何……却还在他的手上。   探长先生慢慢抬起了脑袋,头脑当机了一瞬,然后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费奇从未露过面的亲人。   或许他应该从这一部分开始着手调查……   “多诺万,费奇的父母住哪里?”他朝办公室的一个角落喊道。   多诺万抬起脑袋,然后对着探长摇了下头,“他的双亲早就去世了。”   雷斯垂德懊恼的拍了下额头,继而又开口发问:“那他还有没有什么别的亲人在世?”   就在这时,赛蒙在一旁插话,“我记得他好像说过自己有个堂妹。”   雷斯垂德眼睛一亮,看向一边的哈里,“查他妹妹的资料,我需要知道她的家庭住址。”   哈里推了下自己的眼镜,自信道:“好的,包在我身上。” 第26章 关于莫娘的特别番外   在莫里亚蒂还未开始部署自己伟大的犯罪计划之前,他是一个文质彬彬且颇有涵养的大学教授。   因为渊博的专业知识和不留作业的潇洒性格,颇受学生们的喜爱,曾经有多名男生女生大胆向他示爱。但都被我们羞涩的教授先生拒绝了,他更偏爱独来独往,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偶尔的娱乐活动就是深更半夜时看几部血腥的小电【哔——】影。   这个特殊而别致的喜好是从小开始保持的,能让他从骨子里感到战栗和兴奋。然后一兴奋就睡不着觉,得磕上好几片安眠药。   当然我们的莫里亚蒂教授不屑隐藏这个独特的爱好,只是缺少知音诉说罢了。唯一能与他探讨这一乐趣的大概也只有选修解剖学的学生们,只不过他们貌似更为残忍——   某女生在实验室星星眼道:“哇这只兔子好可爱~那么,我们开始解剖吧!o(*≧▽≦)ツ”   教授:我不理解你们的世界:)   <<<   几个月之后,莫里亚蒂觉得自己在数学界无法再取得突破性的进展了,于是他毅然决定辞职转业,跟上伦敦最近的潮流趋势,专心研究犯罪艺术。   这或许才是他正确的归宿。成为犯罪界的拿破仑——   嘿,这听上去真他妈带感!   教授有点小兴奋,血液中的暴戾分子开始缓缓骚动了起来。   然后在他辞职当天,有不少数学系和解剖系的学生给他来送行,他们挥着小手绢泪流满面:“我们会等你回来的~要加油哟!爱你比心嘿嘿~”   “要继续坚持下去哦么么哒。”   “到伦敦城里要先找份工作,别饿着自己!”   “教授你之前答应给我期末加分的,你个禽兽~”   ……   莫里亚蒂教授□□的步伐遭遇了一个前所未有的趔趄,差点摔倒在地——哦,真是丢脸。   然后他全程冷漠脸.jpg   <<<   到了伦敦之后,莫里亚蒂迅速的找到了一处理想的出租公寓。   这儿离市中心的距离很近,价钱也便宜,倒能算是他起步的地方。   ……   成为伟大的咨询罪犯的第一步是完成几件漂亮的案子,实力嘲讽苏格兰场。然后一步一步的培养犯罪关系网,构建自己的帝国。   而一旦在伦敦站稳脚跟的话,就要开始崭露头角,那时需要培养一个对手,旗鼓相当的对手,让他出名,再将他毁掉……这样毁掉他的自己就能顺其自然的取代他的名声。   到时候再朝海外进军,各种世界恐怖分子,犯罪组织,自由政府组织就会争先恐后的找他合作!   ……   莫里亚蒂窝在出租屋的沙发上兴奋的想到。   “吉姆,要来点咖啡吗?”房东太太敲开他的房间门问道,她是一个和蔼的老太太。   莫里亚蒂暂时中断了自己的伟大构想——   “好的,谢谢(ε)”   他露出了一个略显腼腆的笑容。   这个年龄段的他在外人看来,还是一个半大的小伙子,热情而又阳光,很容易博得奶奶辈级别的喜爱。   莫里亚蒂喝了口醇香的咖啡,突然觉得,这样或许也不坏。   <<<   案子在他的计划中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似乎每天都能感觉自己正在变得越来越疯狂。   像是个彻头彻尾的渴望鲜血的疯子。   莫里亚蒂觉得自己生来就是做一个罪犯的,手中沾满鲜血的感觉不仅不会让他有丝毫的恐惧,反而增强了他体内与生俱来的邪恶。   不,不能称作邪恶。   莫里亚蒂摇头,然后低声呢喃道:“这是实现自我价值的艺术。”   ……   他此时步伐悠闲的行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耳朵里塞着耳机,正目光雀跃的欣赏着伦敦白天繁忙的光景。   内心不禁想着,自己早晚有一天会好心情的炸了这条街。   这时,一只突然窜了出来的猫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是一只纯种而普通的折耳猫,在伦敦市里并不十分稀奇。   可是这只猫却和其它的猫不太一样,眼睛里似乎多了些不同的东西。它也不怕生,高傲的挡在了莫里亚蒂的前方,淡定的与他对视着。   莫里亚蒂摘下了一只耳机,默默的看向它,然后神经一抽的发问道:“你要跟着我?”   折耳猫“喵”的叫唤了声,凑近了他。   “那好,你就跟着吧。”   莫里亚蒂又塞上了耳机,继续往前走着,小猫跟在了他的身后。   对于这种现象——   他把这归因于自己强大的人格魅力。   <<<   折耳猫在公寓里很是闹腾,这让莫里亚蒂常常有种将它捉在实验台上解剖的冲动。   但房东老太太却意外的开心。   某一天她在饭桌上和蔼的对他笑着,说道:“吉姆,留着吧,这样你们也能有个伴。”   莫里亚蒂下意识的觉得好笑。他自己一个人已经独来独往惯了,怎么会需要一只猫来依靠?   可当他看向那只蹲在沙发上傲娇的折耳猫时,却又诡异的沉默住了。   内心突然的升起了一种奇妙的感觉。或许是都在偌大的伦敦城内形单影只的缘故,他的心里竟然产生了一种可笑的名叫温情的情绪。   不过,猫也好,至少比人要好些。   如果是人的话,自己一定会控制不住杀了他的。   这么想了想,莫里亚蒂耸了耸肩接受了下来,“Fine.”   <<<   两三年过后,莫里亚蒂终于成功的成为了伦敦城内的头号犯罪分子。他的羽翼也开始遍布在每一个重要的岗位上。   而一旦一个人开始身处高位,那关于他的某些小道消息一定会不胫而走。   就比如说——   “莫里亚蒂殿下曾经是我大学的教授,没事就喜欢看动作片小电影。”   “我觉得莫里亚蒂的身边有种神秘的力量,那只一直跟着他的折耳猫绝对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不懂了吧?那只猫其实是他的化身!”   “真的?!”众人惊奇。   “我亲眼看见的,不会有错!”   ……   听到了这个消息后,折耳猫:喵喵喵???   莫里亚蒂则是冷漠脸.jpg,忍不住骂道:“一群智障。”   【完】 第27章   有个紧迫的问题,目前除了现任内政部长尼克以外,谁还能代表苏格兰场在泰晤士报上登一条纯属打自己脸的消息?   ——或者换句话来说,谁会有这个权力加闲得蛋疼的功夫?   晚上回到家的探长先生不禁这么费劲的思考了一会儿……无论这种可能性在现实面前显得多么微小和脆弱,他还是不愿放弃的挣扎了一下。   咸鱼也要有梦想的不是吗,至少要做最闲的那一条才对——   探长当然不愿意这么比喻自己,谁愿意做一条非人类的鱼呢……可事实的情况就是——他或许连条最可悲的咸鱼都不如。   每天忙上忙下的也不知为了什么,好不容易熬到半夜三更时,还要该死的加班或是忍受某些打进来的骚扰电话。   而如果是鱼的话——每天只要舒舒服服的在鱼缸里游来游去,不需要费任何功夫,就会有像麦考夫这样子的主人来喂食。   雷斯垂德的手指放在大腿上有节奏的打起了节拍,眼神放空。   他思前想后了好一会儿,也没有想到任何合适的人选出来——目前在社会上所处的中级阶层的地位令他在有生之年内也许都触碰不到什么上层人物,更别提有交情能帮忙的了。   直到晚上——   雷斯垂德端着一杯牛奶,揉着惺忪的睡眼准备回房睡觉时,他看到麦考夫的私人书房内仍亮着一盏灯光。   走近了些才发现他翻看着一本学习塞尔维亚语的书,眉头也不皱,表情淡定自若。   麦考夫又翻了页书,说道:“流行于东欧巴尔干半岛前南斯拉夫等国的语言,属于印欧语系,借鉴了很多土耳其语和德语的词汇。”   “所以呢?”雷斯垂德喝了口牛奶,漫不经心的问。   麦考夫耸了耸肩,合上了这本厚重的语言书将其放回原位,嘴里默默念叨:“……没什么。”他硬生生的将到了嘴边的“浅显易懂”一词咽了下去。有了前车之鉴,这时候他选择不说为妙。   雷斯垂德大略瞧了眼他书架上一排排的书目,发现竟然还有一本睡前童话故事——   不过,这貌似是自己公寓的那本?   他好奇的将其抽出来看了眼,发现确实和自己一直看的那本童话书一模一样,不过看书崭新的封面却能知道是新买的。   “你也喜欢?”   麦考夫看向他轻微点了点脑袋,表情是颇显真诚的样子,他说道:“还不错。”   “最喜欢哪个故事?”   “王子打败恶魔拯救公主的那个。”   雷斯垂德有点感兴趣了:“为什么?”   “无聊的用词和对话是全部故事中最少的,我差不多都要相信了。”   “那也是我最喜欢的一个。”雷斯垂德想了想后开口道。   “哦?”麦考夫仰头看他。   “可能是看过太多遍了吧,每次我读它到一半,就差不多要睡着了。”雷斯垂德又喝了口牛奶,困意渐渐又多了些,“……嗯,催眠利器。”   他打了个哈欠。   麦考夫站起身,伸手松了下系在脖颈上的领带,“不早了,回去睡觉吧。”   雷斯垂德瞬间清醒过来,连忙用身子拦住了他,“等等。”   麦考夫停住脚步。   雷斯垂德的内心纠结了下,但还是挣扎着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帮我个忙。”   麦考夫闻言挑眉,嘴角扬起一个微笑,“可以。”   “……你不准备问问是什么忙吗?”雷斯垂德惊讶。   麦考夫凑近他,“我知道。”   他吻上了探长的嘴唇,过了片刻才分开。然后低声说道:“下次不要把心事全写脸上。”   探长先生皱眉,“有这么明显么?”   “对我来说是这样。”麦考夫心情不错的说道。   他说着又低头吻住探长先生。   两个人的鼻息都急促了起来,雷斯垂德的体温上升的很快,面色也是涨得通红。麦考夫身上的气息清冷,唯有嘴唇是温热的。他捉住探长的两只手,将其按在了墙上。   此时对雷斯垂德来说,原本席卷而来的睡意全无,整个人被热烈的拥抱着,背后就是墙壁,连退路都没有……他说不出话来,只能在接吻的短暂间隙内可怜的低声喘息着。   要是被苏格兰场那群混蛋小子们看见,估计一个个都得大跌眼镜。   可事实的情况就是——   他是真心对这样子的麦考夫有点畏惧的,被他的气场震慑到连推拒的想法都冒不出来,脑子内一片空白,只是凭着本能迎合着。   麦考夫单手解开了自己有点碍事的领带,吻了下探长先生的眼睫毛,“可以吗?”   探长先生没空回答这个问题,他忙着低头喘气——目前头脑中所有的思绪都混杂在了一起,整个人像是溺水般的混乱不堪。   “我当你默认了。”麦考夫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性感的,染上了情.欲的声音。   两个人的步伐移动了起来,雷斯垂德被带着走向了卧室。   他现在毫无方向感,头脑昏昏沉沉的。只知道自己被麦考夫压在了身下,两个人的身体紧密的贴合在了一起。   他甚至能感觉到来自于腹部的压迫。   “等……等会儿。”探长先生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麦考夫吻上了他的耳朵,轻声呢喃道:“放松。”   探长先生知道这时候再退缩显然不可能了,只好哑着嗓子说道:“慢点。”   ……   雷斯垂德感觉自己快要被扑面而来的情.欲淹没了,在床上的麦考夫就是一只优雅猎食的豹子,压迫性极强。   他咬住嘴唇默默承受着,额头上蒙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果然,他就知道——   和麦考夫住一起绝对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第28章   天气晴朗的大早上,伍德福德大街,315A,一座传统英式住宅楼的门口。   两方人马不期而遇。   其中一方是一对侦探搭档,自命不凡的天才侦探和老好人的军医先生构成了一对奇妙的组合。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浅,从两人形影不离的身影就能看出;另一方是从警车上走下来的探长先生和女警探多诺万,他们来这里调查一点事情——   正巧,夏洛克他们也是。   从出租车上下来步伐匆匆的夏洛克立刻停住了脚步,待看清了迎面而来几个人的面孔之后,他头疼的扶额:“Oh God……”然后回头抱怨的说了句:“嘿,华生,你就不能挑个好一点的日子么?”   可怜的华生懵逼了一会儿的时间,才反应过来,随即咬牙切齿的回道:“夏洛克,是你决定今天来的——”   ……   另外一边,苏格兰场的两人也在这个时候看到了对方,神色各异——对于这么巧的撞上了夏洛克这件事,雷斯垂德花费了较长的时间消化了一会儿。原本查到了费奇堂妹家的地址是件值得庆祝的事,可现在……   竟然撞到了面前这个混蛋——   半夜三更打电话来骚扰不算,还让自己在报纸上登上那么一条有损苏格兰场颜面的消息。更过分的是,这小子至今没有给他一个解释。   雷斯垂德越想越气愤不过,便两三步走上前揪住了夏洛克的领子,压低声音道:“You bastard!”   夏洛克仰头往后连退了几步,说道:“Easy,please.……”   跟在探长先生身后的多诺万手环在胸前默默的看着这一幕,嘴角扬起微妙的笑容。她对夏洛克没有任何好感,现在不跟上去踹上一脚已经算是有修养的伦敦警察同志了。   华生在一旁则是见怪不怪的摇了下脑袋,他知道雷斯垂德脾气好,但任何人遇到夏洛克都会控制不住发脾气的……   拥有这种反人类的性格能活到现在也是个了不起的奇迹。   雷斯垂德这时候缓缓松开对夏洛克衣领的桎梏,但还是恶声恶气的瞪着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夏洛克正想开口说话的时候,315A的大门砰的一声打开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去,一位穿着橘红色大衣的妇人正拿着铲刀惊疑不定的看着这群不速之客,与此同时,七八岁小女孩的稚嫩声音从屋内传了过来——   “妈咪,是布莱恩回来了吗?他有没有给我带蓝莓奶酪?”   ……   夏洛克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风衣的衣领,用眼神示意雷斯垂德道明来意。   雷斯垂德无奈,只好在妇人狐疑的目光中,从上衣口袋掏出了自己办案用的警察证,用例行公事的口吻说道:“你好,夫人。我们来自伦敦警察厅,到这里来咨询一些事情。”   夏洛克凑了过去,友善的微笑了一下——当然在小孩子的眼中,他的友善意味着面目表情狰狞可怕。   打量了这群表情各异的人好长时间,妇人才将信将疑的将门打开了。她还是不怎么放心的对着我们的探长先生问道:“那两位是……”   她指的自然是穿着便装的夏洛克和华生。   而此时,夏洛克已经活动开了。他极为熟练的走进了屋子,像是一位最受欢迎的客人一般来回走动,同时眼神向四周迅速的扫视着……整个人丝毫也不见外。   雷斯垂德很清楚夏洛克这种性格,但这时还是不得不费心的解释了一句:“他是位……便衣侦探。”   他然后看向华生,斟酌了下说道:“……侦探助手。”   “Fair enough…”华生点点头,对这个称谓表示接受。   而客厅一旁饭桌上坐着的小女孩,此时嘴巴张得圆圆的,勺子上的一个煮熟的鸡蛋还来不及咽下去。她很是震惊的看着这群人的闯入,搞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请稍等……”妇人和雷斯垂德交代了一句,然后快步走向了小女孩,低声吩咐道:“露易丝,快点回到你的房间里面去,大人们有点事要商量……”   “等等。”夏洛克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的话,他然后微笑着看向小女孩,说道:“喜欢奶酪?”   扎着两条羊角辫的小女孩睁大眼睛看向他,然后用力的点了一下脑袋。   “哦,刚才我在路上碰到了布莱恩,他说今天早上……哦,草莓奶酪就已经卖光了。”夏洛克有点遗憾的这么告诉他。   华生在他身后不着痕迹的咳嗽了一声。上帝作证,他们两人大清早就急匆匆的从贝克街赶到了这里,从未遇见过什么布莱恩。   小女孩闻言坐直了小身板,表情认真的纠正他——“不是草莓奶酪!是蓝莓——真搞不懂你们大人怎么连蓝莓这么简单单词都会念错。”   夏洛克挑眉,感兴趣的问道:“那么布莱克念成什么?”   小女孩眉毛皱起,内心小小的纠结了一下。   妇人连忙开口阻止她,“露易丝——”   “好像是'总统先生'……”   雷斯垂德站在一旁皱眉思索,如果他印象中没记错的话——   多诺万的声音在他耳边小声响起,提醒道:“是前几年在伦敦流行起来的一种毒品的外号,人工制作出来的毒品K2的一种,流通于北美和欧洲市场,它经常被称作为'蓝莓'和'总统'。”   至于这些比较冷门的信息,除了警方和贩毒分子,普通民众很少会去关注。   夏洛克了然的站直了身子,又看向了面色苍白的妇人,然后转向雷斯垂德点了下脑袋。   雷斯垂德明白了他的意思,当下也不再客气,直接盘问道:“布莱克在哪儿?”   妇人表情僵硬的笑了笑,“你们在说什么,我并不明白……”   夏洛克走向客厅的一角,从烟灰缸内捡起了几条绿色的枝梗,闭上眼睛闻了闻它散发出来的味道,随后说道:“阿拉伯茶,也称为东非罂粟,含兴奋化学物质卡西.酮,服食后的效果与海.洛因没什么差别……啊,还真是怀念呢。”   华生控制不住道:“夏洛克!”   夏洛克瞬间睁开眼睛,原本迷离的精神状态很快就恢复了过来。他悻悻的将那一小节枝梗扔回了烟灰缸里,心情抑郁不佳。   雷斯垂德看了眼惊恐不定的妇人和一旁不明所以的小女孩,重重的叹了口气,然后说道:“还是跟我去趟苏格兰场吧。”   ……   回到苏格兰场之后,多诺万按捺不住心里的疑问,朝夏洛克问道:“你是怎么推断出来的?”   夏洛克语气淡淡的回道:“哦,一进屋子我就闻出来……虽然有花香掩盖,可这味道我忘不了。”   说到最后,他脸上慢慢浮现出了一个怀念的笑容。   华生在一旁气得抿住嘴角干瞪眼,然后咬着牙齿喃喃说道:“夏洛克!……你最好给我赶紧忘掉那些该死的爱好!”   ……   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时间,雷斯垂德从审讯室内走了出来,一脸疲惫。   他看向众人,吐了口气后缓缓说道:“都问出来了,布莱恩是费奇的双胞胎弟弟,同时也是个隐藏在伦敦的毒贩子。”   多诺万诧异的睁大眼睛,说道:“所以,费奇还是去世了吗——你那天在教堂外看到的其实是他的双胞胎弟弟?”   雷斯垂德点点头,“不管怎么样,还是先控制住布莱恩再说。”   这在这时,“Oh no……”夏洛克突然反应了过来,他猛地冲了出去,面色十分难看。   华生受到了惊吓:“夏洛克,你——!”   他急的跺了跺脚,随后赶紧跟了上去。   两个人的身影迅速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第29章   一辆黑色的出租车正沿着伍德福德的大街极速的飞驰着,夏洛克和华生正坐在车的后座上。   他们从苏格兰场一出来就拦下了这辆出租车——准确来说,是夏洛克奋不顾身的冲了出去,才将它给拦下来的。   司机和华生都吓了一跳,可喜可贺的是,出租车及时刹住了。   感谢上帝……华生舒缓了一口气,在心里这么想到,幸好这是位老司机……   他此时正坐在夏洛克的身边,看着他用手指不住的按着两边的眉头,嘴里轻声喃喃自语……看样子,他的心情抑郁急躁到了一种新的境界。   华生想不明白导致夏洛克这么急躁的原因,只好用手撑着下巴看向车窗外飞驰的景物,表情严肃不发一语。   他试图想跟上夏洛克的节奏,可这似乎是徒劳而已。   夏洛克这时突然开口说道:“这是一个成立已久的组织,成员之间互相没有联系。”   华生愣了一下,转过头看过去,“……呃,sorry?”   夏洛克继续自顾自的说道:“但今年却出现了可怕的变数,现在这个组织动荡不安。”   华生皱眉点了点头,沉默不语。   当然开口的话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为好。   车厢内的气氛凝固了一瞬,时间悄然而逝。   然后夏洛克终于舍得开口解释了,“之前从雷斯垂德那里拿来的日记,是他死去的助理爱丽留下来的,里面暴露了大量的信息。”   “我也翻看了下,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不过她写的有几篇倒是挺诡异的,奇怪的用词和语调……但并不构成合理的句子。”   “仔细看,动脑子。”   华生闻言握住了身侧的拳头,然后手掌又缓缓地松了开来,“……我发誓,我看得不能再仔细了。”   “那你有没有发现隐藏在日记页脚下的希腊数字?”   “什么?”华生愣了一瞬。   “那些数字是人为标注上去的,并没有按照顺序的排列。与数字对应的就是所在页码的行数,往往只有一两个单词组成,但若是将所有的单词连在一起,就会得到巨大的信息。”   “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留下隐秘的证据而已,揭发那个组织的证据……可惜的是,她在这之前就被害了。迅猛的触觉,可见组织内部的人员分布范围很广,掌握的情报也是第一手的——”   “等等,你是说她是被害……不难道应该自杀吗?”   “Oh God…这种结果只是苏格兰场那帮探员自欺欺人罢了——谋杀,当然是谋杀!在枪口的威逼下,可怜的助理小姐只好吞下那粒致命的毒.药,再别无他法。”夏洛克看着窗外,喃喃道。   华生赶紧追问:“那为什么要选择在地牢蜡像馆?”   “Come on, 动动脑子——这当然不是助理小姐选择的地方,她是被信任的人骗了。原本以为死去的人突然却活了过来,走到面前告诉她一切都是个谎言,而自己正在被组织追杀,需要她的帮助……这位热心肠的小姐便赶忙去赴约了,却不知道这其实是死神的召唤。”   华生沉默了下来,他被这一切的信息搞混了。待头脑中大量混乱的信息好不容易缕顺了之后,他才想起来追问此行的目的——   朝窗外看了看辨认了下出租车行驶的方向,“回到早上去的公寓?”   夏洛克点点头,双手交叉成三角形摆在了下颌下,不停的默念道:“再快点、再快点……”   华生侧头看他,还是忍不住的问了句:“……why?”   “去晚了的话,说不定迎接我们的是具死尸。”   “什么意思?”   “就是我们可能会看到费奇的尸体。”   “Oh God……我当然知道你在说尸体的事——等、等会儿,费奇的?可他不是早就死了么?”华生一脸懵逼的表情,他怀疑是自己哪里听错了。   “他没有死,死掉的是他同胞弟弟布莱恩。”   “……你还是一下子解释解释清楚吧。”华生有点疲惫的靠上了汽车的后座座椅上,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说道。   夏洛克瞥了他一眼,然后语速飞快的分析道:“在费奇死后,我去过他的公寓,根据内部无论是生活用品的摆设还是家具的位置设计,都可以看得出费奇是个右撇子。而根据死亡现场传过来的报告来看,尸体是朝右侧躺着的,南北方向面对玻璃,弹孔在右太阳穴的位置。现在假设受害者没有看到凶手,那根据作用力他不可能朝南侧倒下,假设不成立。所以受害者看到了凶手和他的枪口,惊恐之下侧头想躲开——但很遗憾,他反应慢了。”他耸了耸肩,继续说道:“如果是个右撇子,那头肯定是朝右侧躲避,枪孔就会出现在左侧太阳穴……而现在是右侧太阳穴,就只能说明他是个左撇子了,中枪之后又回过头想看一眼害他的到底是谁,身体就不由自主的前倾倒下。”   华生思索了好长一段时间后,问道:“这就是你当时推断出来的?”   夏洛克轻摇了下头,嘴角不自觉的上扯了一个欠扁的弧度,“当然,我一眼能看出来死者不是费奇的主要原因还是我认识他——以前一起在破旧的仓库里吸过毒来着,我记得他下巴上有块微小的疤印。”   闻言,华生努力控制住了自己不一拳砸向他的脸。   夏洛克继续说道,“所以之前死掉的是布莱恩,而费奇就代替他活了下来。上次雷斯垂德在教堂里看到的也是他。”   华生不解,“那他去教堂做什么?”   “显然是有想见的人。”   “谁?”   “……杀他的那个人。”   夏洛克双手合十挡在脸的前面,看不出他此时的表情。   如果他一切推断都没错的话,那个人现在应该还潜伏在苏格兰场。 第30章   在案件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刻,所有的线索都变得扑朔迷离,似乎一切都将堕入黑暗。   <<<   伍德福德大街315A,警车呼啸,醒目的黄色警戒线围成一个正方形的圈,分割了来往的人群。苏格兰场的警员们穿梭在这个刚被制造出来的犯罪现场,表情严肃的各司其职。   在一条拉开的警戒线旁,雷斯垂德迎风站着,手上拿着一份刚送过来的尸检报告。   他不喜欢这种被罪犯牵着鼻子走的糟糕感觉,心情烦乱到无以复加。   尸检报告上写着受害者死于上午十点二十分,正是他们一行人回到了苏格兰场后不多久的时间。   多诺万正手插裤袋站在雷斯垂德的身旁,她的一头长卷发在风中飘动着,目光看着公寓门口忙碌的保护着现场的警员们,缓缓的叹了口气。   费奇是在门口就被射杀了,手里还提着一袋送给堂妹的蓝莓奶酪。弹孔在他的后脑勺处,可以看得出来是被人一枪致命。   夏洛克正在一旁做着口供,因为是他第一个到达的现场。此时他手插在风衣两侧的口袋里,绷着整张脸,毫无表情的应付着这些浪费他宝贵时间的流程。   ——而就在十分钟前,当他从出租车的后座里跳了出来时,就见证了这幕惨剧。   在枪声响起的那一刻,尽管夏洛克竭尽声音嘶喊,费奇还是没能躲过死神索命的镰刀。凶手见得手之后逃得很快,不到一会儿的时间就淹没在了来往的人群中。   因为枪声的缘故,当时场面一度混乱,奔走的人群以及四散的尖叫声不断分散着夏洛克的注意力,所以他只能恼怒的眼睁睁看着凶手在他面前溜走。   “记得凶手的背影吗?”一名做着笔录的年轻警官问他。   夏洛克下意识的沉默了一瞬,他很不习惯这种角色颠倒的感觉,但鉴于自己急于脱身,他还是不得不回复了一句,“高个子,穿着卫衣戴着鸭舌帽,走路时身体微微前倾,反应很灵敏,应该经过了一段时间的专门训练。”   “……好、好的。”警官愣住了片刻连忙说道,显然也没料到自己随意的一问能得到这么多的信息。   “这段路有前后两个摄像头,他恰好卡在了摄像头照不到的死角处,显然对路况很熟悉。逃走的路线朝着圣保罗路的方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段路至少安装了上百个摄像头,所以他在逃走之前肯定会给自己进行简单的换装处理——而因为来时匆忙,身边只带了一把枪,因此他会在路过的服装店换下身上的卫衣——”   他喋喋不休的推论被人打断了。   “夏洛克——”雷斯垂德在不远处喊他的名字。   探长先生往他那个方向顺势迈了几步路,多诺万则是紧跟在了他的身后。   夏洛克微微侧过身,对着给他录口供的警官又飞速的补充了一句,“建议调查距离这里最近几家男装店。”   他说完后面向雷斯垂德,调整了下自己站姿的方向。   而负责给他录口供的小警官抱着得来的资料,赶紧去找他的上司了。   雷斯垂德走到了夏洛克的跟前,沉吟了会儿问道:“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需要苏格兰场的协助吗?”   “哦,在我需要你们的帮助时,会打电话的。”夏洛克的脸上浮现出了微笑,“……在半夜也说不定。”   事实上这一点不需要任何人的提醒,他很清楚怎么合理的利用现有的资源。   雷斯垂德点点头,说道:“这次事件已经造成这么多条人命了,这是我们在一开始的时候万万没想到的。凶手可能暂时还不会收手,你要注意安全。”   “我知道……你似乎还有话要问我?”   “——你是怎么发现的?”雷斯垂德纠结了下,还是将心里的疑惑给问了出来。   在夏洛克冲出苏格兰场的那一瞬之后等待了不到十分钟就接到了他的电话,告知了费奇身死的消息。当然他还在电话里简要解释了下费奇和布莱恩的身份问题,究竟哪个才是先被杀害的那位……   夏洛克看向探长解释道:“很简单,在你将之前那个女人带进苏格兰场审问时,费奇的行踪肯定会暴露出来,而有人势必会因为他的暴露而面临危险……所以,保证自己安全的最佳做法就是清除一切不确定因素。”   雷斯垂德思索了下后看向他,沉声问:“你是说——”他余下的话咽在了喉咙里,没有问出口。   今早从苏格兰场出发到回去才不到短短二十分钟的时间——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发觉这一切并做出相应的举措,说明凶手就在他的身边。   夏洛克点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同时给了他一个关怀同情的眼神。   雷斯垂德的心情一下子就跌到了谷底。他有种直觉,这次苏格兰场会因为此次事件而流不少的鲜血。   多诺万在一旁听完这一整段的对话,她皱紧了自己的眉毛,心烦意乱的向四处扫视着,企图能发现某道来自暗处的眼神。   任谁被人从暗处窥视都会产生极度的不适之感。   而且最重要的是,说不定什么时候暗处这人就会张开他的獠牙,给他们狠狠的来上那致命的一口。   <<<   因为最近这几次警员接连被害事件,这几天苏格兰场沉浸在低气压的氛围里。警员们都沉着脸忙着自己的事务,心情抑郁不振。   雷斯垂德从巡逻部的办公室内大步走了出来,怀中抱着伍德福德附近几条街的监控录像带,他一边咬着手里从别的警员那儿套来的甜甜圈,一边思索着找几个熟悉的探员分工将这几段监控视频看完。   因为路段多,视频也分成了几十份,全部看下来的话……可能今晚要熬夜了。   雷斯垂德有些疲惫的想到。   埃德曼刚好正面迎了过来,看到雷斯垂德后他连忙走上前,手指着那个亚麻色的文件袋问道:“老大,全在里面?”   将怀里的文件袋扔向了埃德曼,雷斯垂德轻点了下脑袋,说道:“嗯,都在。找几个信任的人一起看了,发现可疑的人记得及时打我电话。”   “明白了。”埃德曼点头。   简单的吩咐了下这次任务之后,雷斯垂德一口包下手中剩余的甜甜圈,随后从文件袋里掏出了几盘录像带,手臂在空中扬了扬——示意这几盘归他负责。   抱着重量并没有丝毫改变的文件袋,埃德曼的表情复杂。他将抱怨的话全部咽了回去……毕竟谁让面前这人是老大呢……   拍了拍他的肩,雷斯垂德然后打了个哈欠,“你们加油,我先回去了。”   “我……”   埃德曼还想说点什么。   “发现可疑之处记得打我电话。”雷斯垂德又不放心的交代了声,然后头也不回的留给了他一个潇洒的背影。   埃德曼无奈,只好抱着这一叠录像带步伐无比沉重的回到了重案组的办公室。   他不由的心里默默念叨着……   ——兄弟们准备好,我来祸害你们了!   ……   走出苏格兰场的探长不自觉的又打了个哈欠,他抬头看了眼天色,然后走向了路旁的一个便利店。   虽说由他负责的录像带并不多,但全部看完还是需要下一定的功夫。   他颇为熟练的走到了角落的货架旁,拿起了一罐自己常买的咖啡豆。说起来麦考夫公寓里的咖啡豆快被喝光了,也是时候添下储备粮了。   原本做他这一行的,熬夜是惯例。虽然差不多已经熬成了习惯,但保持精神上的持续兴奋还是需要一些外部刺激的。   雷斯垂德原本习惯抽烟,但在被麦考夫好几次从嘴里摘下烟后,他不得不开始考虑戒掉这个不良习惯。   咖啡虽然对他来说实用效果不佳,但也能提供少许的精神安慰。   将罐子在手里掂了下份量之后,雷斯垂德准备走到收银台去结下账。正在这时,有人从身后拍了下他的肩。   回过头才发现是好久不见的丹尼尔。   雷斯垂德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你也来这儿买东西?”   丹尼尔左手随意的撑着货架,和他搭话:“我是这儿的老顾客了,这里东西的价格便宜,地理位置还离苏格兰场近。”   “这倒是……我上次好像也遇见了个熟人。”雷斯垂德回忆道。   “嘿Greg,警员们来这里买东西没什么稀奇的,要知道这里的老板是苏格兰场一名退休的老警员。”丹尼尔给他介绍,“不过他平常不来,都是他的侄子来照看这家店。”   “哦?”雷斯垂德吃惊,“真的吗?”   “是啊,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惊讶了一下呢,”   丹尼尔点点头笑了下,露出了两排洁白的牙齿。他是一名长得很好看的爱尔兰帅哥,笑起来的样子很是阳光和煦。   他随后看向雷斯垂德,这么问道:“今天晚上你有什么安排吗?”   “唔——”雷斯垂德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要不要将任务直接说出来。   丹尼尔说道:“今晚是我们行动部每月一次的聚餐活动,你要带点人一起来吗?”   他很是真诚期待的语气,让人不忍拒绝。 第31章   一间不到五十平米的便利商店货架旁,手里拿着录像带的雷斯垂德皱眉思考了一会儿,就在他准备委婉开口拒绝时,上衣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不好意思,我先接个私人电话——”   他对丹尼尔比了个手势,然后快步走向另一边的货架处,直接按下了通话键。   夏洛克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言简意赅:“答应他。”   “……什么?”雷斯垂德侧头低声问了句,他没听明白夏洛克话里的意思。   “答应你面前这人。”   雷斯垂德终于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了,他握住手机的骨节分明的手指紧了紧,同时努力控制住自己往外瞧去。   ……   ——此时街道的对面方向,夏洛克正穿着他那件万年不变的风衣站在那儿,手里架着一副望远镜。   嘴里喃喃自语道:“鱼终于要上钩了。”   在他的身侧,华生踱步走了过来,他的怀里抱着刚从一家面包店买来的果酱面包。见到夏洛克拿望远镜的动作,便踮了踮脚努力的朝对面望去——   “什么口味的?”夏洛克保持着拿望远镜的手势不变,一边问道。   “嗯?”华生反应了一会儿,随即拿起面包袋又在眼前仔细的瞧了瞧,说道:“黄桃。”   “不喜欢,换一种。”   ——“Fuck.”   ……   便利店内的货架旁,雷斯垂德接到了夏洛克的指示后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低声对着电话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小子……给我理由。”   夏洛克知道这位苏格兰场的名探长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毕竟之前就已经明确提醒过注意身边的人,现在自己又暗示性极强,他不可能还没意识过来。   因此夏洛克当下的语气也不急,只是交代道:“我会赶过来的,不过稍微需要一点时间,你记得掩饰好,并注意安全。”   “喂——”雷斯垂德还想说点什么时,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手机里传来嘟嘟嘟的忙音,宣告着对话的结束。   ……这小子喜欢挂人电话的臭毛病还是那么明显。   缓缓的舒了口气,探长先生心情复杂的将手机收回了自己上衣的口袋。   夏洛克让他答应丹尼尔的原因差不多明白了七八分,既然已经锁定了目标,那么手中这几盘录像带就没有了继续检查的必要。   探长内心波动了起来……直到现在为止,他都从未怀疑过丹尼尔的身份。   这位爱尔兰的年轻小伙子从来都是严谨负责的好警官,当初自己和他有过一段比较愉快的合作时光,自己对他的印象也一直都很好——可没想到,潜伏在苏格兰场的竟然是……   那他现在邀请自己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想要将行动部与重案组一网打尽么?可他到底与苏格兰场有和深仇大恨……   雷斯垂德费力的皱起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正在这时,丹尼尔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一如既往的温和的语调,“苏格兰场又有什么紧急任务了吗?”   他插着裤带站在货架旁,语气有些随意的问道。   不着痕迹的轻吐一口气,雷斯垂德瞬间收拾好了自己变得无比混乱的情绪。他耸了下肩朝丹尼尔走过去,无奈的笑了笑,“没,只是认识的小孩和我闹脾气来着,非吵着让我给他买变形金刚……”   他的言语间不知觉的带上了些宠小孩的语气。   丹尼尔听后也微笑了下,“小孩子总是要烦人些。”   雷斯垂德感同身受的点了点头,随即反应了过来,不经意的问道:“我们刚才聊到哪儿了?”   “今晚的聚会,要一起来吗?”丹尼尔又问了一遍。   “哦对——”佯装思考了一会儿,雷斯垂德犹豫着说道:“我先问问手下那些人的意见,他们这几天累得不成样子,确实需要好好放松下……”   丹尼尔闻言点点头,“那我先去安排,等你那边有消息了再联系我。”   “行。”探长爽快的比了个OK的手势。   ……   苏格兰场,硝烟弥漫的重案组办公室内,埃德曼一脸迷茫的挂断电话,抬起脑袋。   “怪事啊……”他喃喃的感叹道。   自家探长怎么突然就良心发现了?   不过也不应该选在这个特殊的时刻吧……在同事刚悲惨的去世后就聚餐——这是,受啥刺激了?   不管心里如何腹侧,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将探长老人家的最新命令告诉了同个办公室的探员们。   大家的表情不一,但大多数的人还是变得轻松了起来。   多诺万的表情则是和埃德曼如出一辙,她也敏锐的发现了事情不对劲的地方。   当然,更加重要的是,她的手机内刚刚收到了一条探长发过来的短信,上面只有寥寥的几个字——   “告诉几个信任的人,带枪。” 第32章   伦敦的天色暗得飞快,才刚敲过六点的钟声,夜色已经不知觉的笼罩了起来。   维多利亚区泰晤士河南岸,英国外交部办事局内亮起了灯光。   一间旁人不敢打扰的办公室内。   天花板上明亮而又不刺眼的灯光经过玻璃窗的折射,照亮了暗色的地毯。   几张沙发椅的距离严谨,装饰品闪烁着金属色的光泽,紧贴着墙壁的书架上每本书的排列都秩序井然。   这是一间摆设极其符合主人性格的办公室。   ……   此时安静的空气中只剩下了翻动纸张的声响。   麦考夫正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像往常一样处理着一系列的政要文件。他背后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巨型维多利亚女王的肖像。   他低着头,手握着一支钢笔在一份资料中划着各种简易的符号,手速凌厉飞快。   铃声轻轻响起,安西娅推开门踏着高跟鞋走了进来。她检查了眼黑莓手机上刚收到的一条消息,然后看向自己的长官。   “先生,计划已经启动。”   麦考夫低声应了声,然后不紧不慢的抬起脑袋,放轻语气说道:“你知道该怎么做。”   他声音温柔,同时带着明显的不可抗拒的意味。   “是否启动A级监控?”安西娅询问。   麦考夫沉吟了一声,手指在办公桌上敲击了两下后,随即下达了命令——   “立即启动。”   <<<   与此同时,位于威斯敏斯特市的苏格兰场,一行人正三三两两的并排走出了大门。他们换了白天穿的警官服,穿上了平时的便装。   雷斯垂德走在了人群中,他的脸色说不上好看,特别是当背后还别着一把枪的时候。   多诺万步伐匆匆的走在他的身边,面带煞气。   这位严肃的女警官此时的目光已经变得无比冰冷,任谁看上一眼都会立刻原地变成一座栩栩如生的冰雕。   “高兴点,我们是参加聚会去的。”高个子的赛蒙在她的左手边低声提醒。   “他说得对。”跟在后面的埃德曼脸上浮现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从咧着的牙齿缝内挤了出来,“多诺万,记得保持微笑。”   多诺万闻言皱眉,她并不能否认他们两人之前所说的正确性。但心里有气,实在做不到心情愉悦,更何况——   她转头看了眼埃德曼,“带着你那恶心的笑容离我远点。”   这句话说得毫不留情,成功的打击了我们的埃德曼探员三秒钟。他然后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三步并两步的走向了探长的右手边。   ——自尊自爱,从远离多诺万开始。   雷斯垂德没功夫再去训斥他们,只是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然后步伐又下意识的加快了些。   丹尼尔刚才从短信中告诉他六点半到伦敦旧市政厅旁的一间酒吧内集合,他短信中提及了自己和酒吧老板的密切关系,因此酒吧今晚可以给他们提供优惠的包店服务。   阵势还挺大……   一旦在心里确认了丹尼尔的身份,雷斯垂德就越发觉得他可疑,上次在爱丽的葬礼上也遇见了他——可明明据自己所了解到的,丹尼尔与爱丽一个在行动处,一个在重案组……两个人并不应该熟悉彼此,至少表面上来说是这样。   更何况费奇就出现在了那次葬礼上,似乎有什么事情比暴露他已死的身份都要来得重要。   以上两者不可能是巧合。   再加上雷斯垂德终于想起了爱丽曾和自己评价丹尼尔的那句话,当时她似乎是以不经意的、活泼欢快的小女生的语气说出了口——   “我觉得丹尼尔比表面看起来复杂多了。”   那时在场的雷斯垂德对这句话只是一笑了之,没有认真揣摩爱丽的心思。可他现在又仔仔细细的思考了一下,发现无论如何爱丽都没有理由平白无故的说这句话……   若是把这句评价丹尼尔的话放在现在这个紧要关头,就变得微妙多了。   ……   当时钟敲过六点半的时候,雷斯垂德带着的这一群人就来到了旧市政厅旁的那间酒吧。   丹尼尔正站在酒吧的门口,嘴里叼着一根烟。看见他们这一行人,就快步迎了上前。   雷斯垂德用眼神示意了下他的烟,“不是禁了吗?”   “哈哈,还是有点小手段的。”丹尼尔笑了笑,随后看向他身后的人,“大家都到了?”   “到了。”雷斯垂德嘴里说着,又回了下头辨认了下跟过来的几张面孔,“都是些老相识了,我也就不一一介绍了。”   埃德曼跟在他的身后朝丹尼尔友好的笑了下,算是简单的打了个招呼。   丹尼尔对他惨不忍睹的笑容不忍看,连忙侧过脑袋换了个话题,“既然都到了那就进来吧。”   话音刚落,站了好一会儿的多诺万率先不耐烦的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对她来说,跟一群大老爷们站在黑漆漆的夜里喝西北风简直尴尬。   赛蒙紧随其后,他很担心自己这位婚外情人突然神经一抽选择当众爆发。   ……   酒吧还算宽敞,五颜六色的灯光闪烁着照在人的脸上,原本还有些僵硬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缓和、继而又躁动了起来。   雷斯垂德坐在角落的位子里,静观其变。   说实话他很不喜欢这家酒吧的布置,一点也不符合他内心的审美观念。他更偏好暖色调的灯光,以及舒缓的音乐。   现在放的重金属音乐令他心里泛起了一阵阵不舒服的波澜,但面上还是努力维持着拘谨的神色。   此时他带过来的一群人已经分散了开来,站位是他们事先商量好的——如果有战斗爆发,更适合他们每个人进行突围。   就在他开始观察起更加细微处的布置时,一个人影挡住了他的视线。   丹尼尔在他面前坐了下来,扔给了雷斯垂德一瓶威士忌。他说道:“我记得你喜欢喝威士忌,特别是苏格兰产的。”   说着他仰头喝了一口自己手里另外拿的白兰地。   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雷斯垂德接过递到面前的威士忌,发现这瓶的瓶盖已经打开了。   不得已之下,他只好仰头喝了一口,胃里迅速热了起来。他随后放下了酒瓶。   “怎么,心情不好?”丹尼尔打量他。   雷斯垂德伸手摸了下沾了些酒的嘴唇,不好意思的看向他说道:“最近在戒酒,稍微喝点。再说,明天还要早起办案呢。”   “最近是辛苦了点。”丹尼尔说道:“那几件棘手的案子我这边也是毫无头绪,但看弟兄们太辛苦了,就喊他们出来放松个一晚上。”   雷斯垂德点点头,低声附和:“也是,劳逸结合。”   除了这句话,他实在想不到什么其它的话题了。自从眼前这人在他面前暴露了潜伏的身份,他说话的声音也不自觉的僵硬了几分,更别提找话题的能力了。   丹尼尔倒像是没发现探长的变化,颇为自然的喝着手里拿着的白兰地,酒瓶底部还能隐约瞧见几个冰块。   摇了摇酒瓶,他叹了口气,“好久都没有这么喝过了,一时间竟不太习惯。”   雷斯垂德闻言瞧过去,这种喝法并不少见,但他却从来都没有尝试过。   “要试下吗?”   丹尼尔突然将自己的酒瓶举到了他的面前,扬了扬手,冰块碰撞玻璃瓶的声音清脆响亮。   雷斯垂德愣了下后迅速反应过来,连忙摇头拒绝,“我还是——”   丹尼尔坚持的举着自己的酒瓶。   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无法拒绝了……雷斯垂德只好接过了他手里的白兰地,咬咬牙,往嘴里灌了一口。   瞬间冰冷的酒水淹没了他的喉咙,火辣辣的,味觉几乎一秒钟就丧失了。   他揉了揉自己的眉毛和太阳穴,努力缓和了一阵。   ……   酒吧的另一个角落里,多诺万举着一个装着鸡尾酒的酒杯。她看向探长那个方向,轻抿了一口手里的酒。   赛蒙站在她的身边,也看着那个方向,他的语气有点说不出的异样,“……这小子,竟然在灌老大酒。”   多诺万涂抹着口红的嘴唇动了动,语气也是有些不解——   “他到底是什么企图……”   ……   此时,被白兰地辛辣味道刺激得胃部一阵阵抽搐的雷斯垂德的表情崩不住了,他已经有一段时日没有喝过酒了,毕竟家教比较严……   现在突然喝这种度数的酒对胃部的刺激可想而知,他整个人都变得不太好受。   “没事吧?”似乎丹尼尔也没料到这一口酒的威力这么大,赶忙站了起来走向他的身侧。   虽然这时候不在状态,但雷斯垂德的警惕不减。见丹尼尔走过来,他顺势往身侧让了下,然后不自然的笑了笑,“缓和下就好了。”   丹尼尔前倾的身子僵住了,随即不在意的耸了下肩,又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他们的位子在角落处,灯光黯淡。   雷斯垂德看不太清对面那人脸上的表情,只能听到低声的轻笑。   “你今晚很不对劲啊。”   听闻此话,雷斯垂德的身体立刻坐直了,他的眼睛里浮现出了警惕的神色。   丹尼尔继续低声说道:“开始怀疑我了?”   他说着又毫不在意的大口喝了口酒,然后伸出舌头极为色.情的舔了舔酒瓶的瓶口。   雷斯垂德皱眉,他从没见过面前这人的这幅模样,但这不妨碍他将手摸向自己后腰处的枪。   似乎看出了探长先生的动机,丹尼尔朝他摇了摇自己的手指,“No~” 他然后轻笑了一声,“别忘了,你没证据。”   雷斯垂德握住枪柄的手指紧了紧,指节用力到泛白。   ——他现在确实没有理由开枪。   “你今晚喊我过来干什么?”   “哦,有个问题一直都搞不明白。”丹尼尔看向他的眼睛说道。   雷斯垂德沉默的看着他。   “关于你在报纸上登的那句话——\'苏格兰场遭遇危机,希望拯救者出现\',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反应了大约三秒钟的时间,雷斯垂德终于明白过来了……   夏洛克嘴里所说的“罪犯上钩”的具体含义。   ——果然,这就忍不住找上门来了啊。   但,他这个问题还真的不好回答。   “不肯告诉我吗?”   雷斯垂德还是沉默。   丹尼尔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开口轻笑道:“说实话,我还挺喜欢你的,上.床的话很合我的胃口。”   他语气中的调笑意味丝毫不掩饰。   “……Fuck.”探长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他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气到手抖。   肚子的火气直往上冒,恨不得现在就开枪爆了眼前这人的脑袋。   以前自己到底是如何与他相处下来的……   丹尼尔站起了身,伸了个懒腰,“不过没办法,谁让你发现了我的秘密呢,我也只好——”   雷斯垂德紧紧盯着他的动作,也跟着站了起来,比了个来之前约定好的手势。   不到一秒的时间,所有他带过来的警员们都蠢蠢欲动了起来。   埃德曼更是直接砸碎了手里的酒瓶。   ……   听到了动静,丹尼尔朝四周扫视了一眼,他的嘴角一直维持着诡异的笑意,看上去一点也不急的样子。   他然后慢悠悠的开了口,“还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吗?”   雷斯垂德皱眉,他端着枪指着面前这人,脚上不着痕迹的退后了几步,同时比了个手势示意自己的手下们小心。   “哦,你可别担心他们。”丹尼尔看着他压低了自己的声音,语气温柔,“——是你喝的威士忌。”   他话音刚落,雷斯垂德猛的低下了脑袋看向了桌上的酒瓶,面色苍白。   “放心,刚研究出来的新型毒.药试剂,没有过多的疼痛,就和普通的酒精中毒死亡一样的症状反应。”   丹尼尔有些残忍的说着这些话,面目表情却十分享受。   雷斯垂德的呼吸急促了起来,他握住板机的手指控制不住的发抖。   “别冲动,如果你开抢的话,你的手下们绝对会冲动下跟着开枪……哦,他们有证据吗?”   正在这时,雷斯垂德极为熟悉的声音同时传了过来——   “Oh——听他的话,别冲动。”   夏洛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他们的身旁,他的身上穿着黑色的燕尾服,右手还举着一副托盘。   一幅标准吧台调酒师的模样。   ……雷斯垂德就这样怔怔的看着他,然后突然有了种自家小孩终于长大了的感慨。 第33章   《苏格兰场警员手册》第一页:   这是一条千年不变的定律,反派总会在最关键的时刻失去所有的优势。   所以啊……做个好人!【痛心疾首.jpg】   ——   场面因为夏洛克的出场变得微妙了起来。原本朝一方倾斜的天平慢慢换了个方向。   除了他们三个人外的其他警员们,互相匆匆的交换了下眼神。或是茫然或是各种复杂情绪交织……每个人的表情都暧昧不明。   当然对于我们的探长先生来说,见到夏洛克调酒师的装扮后,事情就简单多了。雷斯垂德从他的眼神中知道了自己的酒瓶没什么问题,悬着的心缓缓沉了下去,感觉整个人从死亡边缘上走了一圈。   尽管知道自己暂时没了生命危险,他的额头上还是冒了一层虚汗,用枪指着丹尼尔的姿势不变——   “你什么时候到的?”探长忍不住问了一句。   这句话是问夏洛克的,他在这个关键时刻还是忘不了这些细枝末节。   夏洛克垫了垫自己手中托盘的重量,扯了下嘴角说道:“…听着,现在可不是叙旧时间。”他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色的无框眼镜,脸上挂着恶劣的微笑。   话音刚落,他就将手里的金属托盘朝丹尼尔狠狠的扔了过去,丝毫没有留手的打算。   可怜的丹尼尔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就硬挨了这么一下,整个脑袋嗡嗡作响。   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深呼吸了几下,心情郁闷到无以复加。   今晚原本是一次计划完美的行动,但夏洛克的出现宣告着计划的彻底失败……他压根就没去注意吧台那边是否换了个高个子的调酒师……所以这意味着从打开了那瓶苏格兰威士忌的酒瓶开始,他的一切行动就全都暴露了。   酒吧老板是他认识多年的老朋友,来之前就和他说过店里的所有员工都值得信任——   见鬼的值得信任!   丹尼尔伸手抹去了嘴角的血丝,眼神中透露出了阴狠的光芒。   ……   而夏洛克这一扔也点燃了酒吧原本暗藏着的火药,气氛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所有的警员们都警惕了起来,眼神向四处扫视着,分辨着周围人的身份。   “动手。”   雷斯垂德沉声下令道。   他的内心积压了不少的火气,从第一次得知费奇死亡的消息到现在,已经这么久的时间过去了……虽然真相距离他仍然很远,但只要抓住了眼前这人,所有的谜题都能迎刃而解。   他很不喜欢被困在一个迷宫内的感觉,就像是被蒙住了双眼,只能靠着最原始的感官盲目的搜寻着出口。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破解的方法,怎么可能轻易的放弃。   ……   探长的命令意味着混乱斗争的正式开始。   原本就已经摩拳擦掌的警员们再也按捺不住了,他们知道面前这一群人虽然披着苏格兰场的制服,但本质上还是伦敦警员中的败类。   残杀伙伴的人渣们,早已将职业道德弃掷到了臭水沟里,警察的荣耀对于他们来说根本不值得一提。   枪声响起,在场的警员们彻底撕破了脸皮。桌椅翻倒间,这间酒吧瞬间被破坏成了另一个千疮百孔的样子。   雷斯垂德已经通知了回去,再有五分钟,增援的警察们就会赶过来。   他举着枪,对着一旁的夏洛克低声说道:“你快走!”   现在此处子弹横飞,根本就没有一处足够安全的躲避地点。   夏洛克盯着酒吧内的两方人马,表情严肃,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看着他这副不说话的样子,雷斯垂德心里一急,扯住了他的胳膊,“走啊!”   ——“他们准备逃了。”   夏洛克突然说道,似乎早就料定了这群人的动向。   雷斯垂德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看去,确实发现对方有了退缩的迹象。他紧锁眉头喃喃说道,“是知道了这里有警力增援么?”   “恐怕不是。”   夏洛克摇摇头否定了这个猜测,他盯着在战斗的最开始就躲在了最后面的丹尼尔,表情寻思。   此时丹尼尔的面色阴沉目光冰冷,握住手机的手掌用力到发抖——他刚才接到消息,位于伦敦的议会大厦遭遇恐怖组织袭击,但被及时控制住了。   不管这次袭击是不是他直接下令的,但责任绝对会推到他这边。说到底,还是因为之前泰晤士报上苏格兰场登的那条消息……那是一次错误的信号。   那些恐怖组织误以为是他登的消息。   想到这里,他远远的盯住了雷斯垂德,对了个口型。   ——“我还会再回来的。”笑容阴冷可怖。   雷斯垂德皱眉望着他,然后意识到了什么,大声喊道:“别让他逃了!”   枪声瞬间在耳畔炸响,他连忙侧身趴在地上躲避了朝着自己来的几连发的子弹。   虽然成功躲过去了,但探长心里还是出奇的愤怒。   因为两方人马势均力敌,所以目前看来不可能拦得下丹尼尔……哪怕自己这边几个探员们再怎么努力,还是做不到冒着火力冲上去将他阻拦下来。   “他回不去了。”夏洛克盯着酒吧的出口说道。   “苏格兰场么……”雷斯垂德从地上爬了起来,也顾不上拍身上的灰尘,“他倒是敢回来——”   夏洛克找了张完好无损的椅子扶起来坐下了,慢悠悠的说道:“不,两边他都回不去了。”   雷斯垂德想要再问个清楚的时候,自己手下的探员们从酒吧门外陆陆续续的走了进来,不少人的身上还带着血淋淋的伤口。   望着这些探员身上所带的伤势,雷斯垂德的心情一下子又沉到了谷底。   夏洛克也看了过去,“情况很不乐观啊——你去处理下吧,我给华生发个信息。”   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动动手指打了几个字。   【找到了吗?】   此时,刚从丹尼尔家公寓里摸黑走出来的华生怀里抱紧了一个大文件袋。   他心情不错的给夏洛克回了个消息——   【都在】 第34章   手指摩挲着几张刚从议会大厦传过来的现场照片,麦考夫沉默不语,眼神里闪烁着谁也看不懂的情绪。   虽然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但事情的发展还是令这位大英政府的高级官员不可避免的动了火气。   无论是关于英格兰和爱尔兰的历史遗留原因,还是目前的战略发展,自始自终都有无数双盯着大英帝国的眼睛。即便如此,他们却从未吃过亏。在每件事情的决策上都奉行着精致的利己主义,做了一次又一次正确的决断。   但敌人似乎从未意识到这一点,前仆后继的样子看上去早已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就是这种愚蠢的牺牲精神令麦考夫感到愤怒,他不喜欢来自敌人的没完没了的挑衅。   ……   有几张照片里的是被控制住的袭击人员,他们穿着自制军服,脸上写满了不屑以及因为袭击失败的懊恼情绪。   安西娅严肃的声音传来:“先生,已经确认了这几个人爱尔兰共和军的身份,在内应的帮助下偷渡进了伦敦。”   “不需要再拷问了。”麦考夫的神情冷淡,语气更显冰冷,“直接击毙。”   安西娅对他的决定并不意外,接着问道:“这件事需要媒体缄口吗?”   “控制不了舆论的,就让它继续发酵吧。这也算是给一些躲在暗处的人的警告。”   “那首相府那边……”   麦考夫的眼神看过去,安西娅点了下头,“是。”   她应该知道的,这是军情六处下的决定,首相无权过问。   “今后三个月加强伦敦各处的监控,这次他们不得手恐怕还不会死心。”麦考夫考虑了下后说道,“通知苏格兰场,在议会大厦附近加派警力。”   “好的,先生。”安西娅将这一决定在记事本上记录了下来,然后从中又抽出了几张照片,“今晚的诱捕计划启动了,这是旧市政厅旁那间酒吧的现场照片。在丹尼尔一行人冲出酒吧开车逃走之后,我们的人就一直跟在了后面……但只是抓捕了几条小鱼,最大的鱼被他逃脱了。”   接过照片随意的看了眼,麦考夫皱眉,“逃走了?”   “是,他们有接应。”   麦考夫看向照片里的几个人,探长先生一手握着酒瓶一手拿着枪的形象特别醒目,夏洛克就站在了他的身边,嘴张开着似乎在争辩着什么。   他随即动动手指翻出了第二张照片——是丹尼尔被夏洛克手中金属托盘砸中脑袋的情形,他的手伸向了后腰,明显的摸枪动作。   麦考夫挑了下眉,抬头看向安西娅,“解释一下。”   他很清楚自家弟弟的脾气,这种暴躁的举动明显就是被激怒下产生的。   安西娅也看到了照片,她斟酌了下用词,“因为泰晤士报所登的苏格兰场消息的缘故,丹尼尔似乎盯上了雷斯垂德探长……并且试图除掉他。”   麦考夫沉默了一会儿,他伸出手指点了点照片里的丹尼尔,突然开口道:“我之前是不是说过要留他活口?”   “是的,这是我们计划中的一部分。”   麦考夫看向安西娅微笑了下,说道:“那就取消这条规定吧。” 第35章   是夜, 苏格兰场灯火通明。   就在刚才, 从内政大臣那边亲自下达了一次最新的命令——全力追捕在逃行动组的警员,尤其是组长丹尼尔。   因为这几次的恶劣事件,政府的高官们终于发怒了, 表示将不惜一切代价严惩背叛者和凶手。与此同时,还委派了另一位表现卓越的警员暂代行动组组长的职位, 并在内部展开了彻底的调查。   苏格兰场将迎来这几年来第一次的清洗。   ……   当雷斯垂德探长在医院安顿好受伤的探员后, 他收到了先行赶往苏格兰场的探员报告过来的消息。   关于晚上八点五十分左右在议会大厦爆发的恐怖袭击事件, 至今为止已有三人受伤,其中一位警员收到了较为严重的刀伤。   得知了这个消息后的雷斯垂德立刻赶回了苏格兰场,路途中遇见了好几辆呼啸着的警车正赶往事发地。   他一回到苏格兰场后就迅速奔向了重案组办公室, 此时内部正亮着灯光。   雷斯垂德推开办公室的门,来不及喘口气就直奔主题问道:“怎么回事?”   “议会大厦遭遇恐怖分子的袭击,就在今晚,恐怖分子乘着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冲突了阻拦,下车后身上携带着砍刀。所幸当时被警察及时控制了下来, 没有多少人员的伤亡。”多诺万看着他说道。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多诺万迎了过来, 递给了雷斯垂德一份刚整理出来的事故报告,“事故发生后, 苏格兰场已经派出了警力封锁了议会大厦,威斯敏斯特市大教堂,白厅街以及乔治街, 具体情报我们这里还无法得知。”   探长先生接过文件匆匆扫了几眼, 好几个恐怖组织的名字就争先恐后的从他嘴里冒了出来:“谁干的?基地组织, 爱尔兰共和军,反动分子,还是激进分子?”   “初步怀疑是爱尔兰共和军,在他们的汽车内搜到了相关旗帜。”   “fuck爱尔兰共和军……”探长先生抓着这份文件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处,“怎么会突然策划这次袭击?”   “应该是有预谋的,监控调到一天前他们的汽车就在这几条主干道上转圈的画面。”   “他们人控制下来了吗?”探长皱眉问道。   “是的。”   雷斯垂德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怎么会在这个时候……”   最近几天苏格兰场被折腾得太厉害了,各种事件都撞到了一起——难道这几天是属于罪犯的狂欢期么……   多诺万打了个哈欠,哑着声音问道:“他们几个还好吗?”   “埃德曼和赛蒙受了轻伤,在医院简单的包扎一下就先回去休息了……哈里则是被子弹打中了肩膀,幸好他机灵,所以情况也不是那么糟糕。”雷斯垂德靠在椅背上望着面前堆成小山的文件,叹了口气说道。   因为肩膀上枪伤的缘故,估计得有半个月左右的时间看不到哈里这小子了。   这时候已经是半夜时分,整个办公室也就寥寥几人而已,其余的探员们或是在医院里躺着,或是已经回家了。   “多诺万要不你——”探长先生的话咽了回去,他看到了自己那位新上任的女助理。   凯蒂的身影出乎意料的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她此时正抱着自己的一台粉红色笔记本看剧,整个人全身心投入了进去,傻笑的声音在严肃的氛围里显得格格不入。   竟然这时候还没回去么……还在看什么狗血肥皂剧。   ——女人,你到底有没有身为苏格兰场一份子的觉悟!   多诺万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她很难控制自己不去发作,但又实在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惹事,只好忍而在忍……到了最后,索性一闭眼睛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回去了。”   扔下了这一句话后,她就拎起包蹬着自己的高跟鞋,用力踩着地面出了办公室的门。   探长先生疲惫的叹了口气,也想这样摔门而出。   但这个想法只能遏制在头脑中。   他没有年轻人的好精力,却还是不得不在苏格兰场多留一段时间。关于今天晚上在酒吧里爆发出来的冲突,他必须去上司那里做一次报告,要是再不过去的话估计索菲亚这位资深秘书又要跑过来抓人了。   ……   折腾到凌晨时分,雷斯垂德终于被获准离开了。他迈着疲惫不堪的脚步,接连打了好几个困意十足的哈欠。   现在他的头脑思维迟钝,懒得去思考任何事情,就让这几次该死又烦人的事件都见鬼去吧……他只想安安稳稳的开车回去睡个安稳觉。   路过自己办公室的时候,脚步还是不由自主的停下了一瞬。   办公室内此时仍亮着灯光。   不知道内情的警员路过,估计还以为重案组的人员勤奋到不分昼夜的工作。   ……   探长先生推开门发现凯蒂果然还在,依旧抱着笔记本在那里面红心跳的傻笑着,就像是个标准的疯女人一样。   他不得不开口提醒了一句:“凯蒂?”   她戴着耳机没听到。   雷斯垂德走过去敲了敲她的桌面,加大声音喊着她的名字,“凯蒂——”   终于听到了自己上司的呼喊,凯蒂摘下左耳的耳机,面上维持着看剧时候的笑容问道:“what?格雷格……有什么事吗?”   “你——是打算在苏格兰场过夜吗?”雷斯垂德揣摩了一下她的精神状态问道。   “过夜?怎么可能,别说笑了……”凯蒂失笑着回了他一句,接着又带上了自己的耳机,喃喃的感叹道:“这部莫斯推荐的电视剧果然好看。”   雷斯垂德皱眉看了眼她笔记本的时间,出于好心的提醒道:“现在是凌晨一点半了。”   过了大概三秒钟的时间,凯蒂默默的拔掉了自己耳朵里戴着的耳机,退出界面看了眼笔记本系统自带的时间,上面显示着下午六点半。   “被改了。”雷斯垂德的语气听上去很是同情。   凯蒂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站了起来奔向窗口看向外面茫茫的夜空,表情瞬息万变精彩万分。她随即想到了一种可能,盯住了远方夜空里的一颗星星,罗伊奸笑时的脸出现在了上面——凯蒂咬住牙齿狠狠的说道:“是他干的……”   “不知道时间可以理解,可是……你难道就不饿吗?”雷斯垂德皱眉问了句,不过他问完这句就捂着自己空荡荡的肚子后悔了。   从晚上到酒吧到现在,他可以说是除了一点酒,什么都没吃上。   现在这种饥肠辘辘的状态一点也不好受……   凯蒂听了他这个问题后,整个人也迅速的萎靡了下来,就连正在追的剧也没心思看下去了。她眼巴巴的看着我们的探长先生,“你早上吃的甜甜圈还有剩下的吗?我就吃一块,充点饥……再不吃东西的话,可能明天都见不到你了。”   当然,如此虚弱的声音一听就是装的……   可雷斯垂德也没了别的办法,他敲了敲桌面有气无力的说道,“甜甜圈早就吃完了,但我记得苏格兰场旁有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可以去那里逛下。”   比起照顾下属,原本回去睡觉的念头只好再次压下。   &&&   便利店内亮着几盏小灯,雷斯垂德打着哈欠走了进去,身后跟着可怜兮兮的凯蒂。   店内这个时间点也坐了几个人,其中几个是负责附近巡逻的警察。   雷斯垂德走过去,熟练的要了一杯热可可以及两份甜甜圈,付过钞票之后就将杯装的热可可连同一袋甜甜圈都扔给了身后站着的凯蒂。   “你不喝?”凯蒂探过脑袋问道。   “不想喝。”   他除了咖啡、牛奶和茶之外,不怎么喜欢喝别的饮品。   雷斯垂德找了个靠门口的位子坐了下来,塞了一个甜甜圈到嘴里,待熟悉的味道在嘴中弥漫开来时,他才有了点精神。   “赶紧吃,吃完就走。”他对着凯蒂说道。   这时候已经要凌晨两点了,他的困意越来越浓。就在刚才,风衣口袋里的手机收到了一条消息,是夏洛克发来的,估计还是因为案子的事情。   雷斯垂德实在没有力气去拿出来看了,他心里清楚这肯定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如果有什么紧急情况,早就打电话过来了。   麦考夫倒是对他放心得很,什么短信电话都没来一条,想来是对自己这边情况摸得很清楚。和他相处的久了,自然对他也有了一定的了解……探长先生坚信,麦考夫的情报来源一定覆盖了全英国。   ——不,应该是全世界才对。   他仍能模模糊糊的记得自己之前某次走在街头,街角的几个摄像头竟然追着他转。气急之下直接比了个中指过去,周围的路人一个个震惊的回头观望他。   ……那画面终生难忘。   就在这时——“想什么呢?”   现实的声音打断了探长的思绪。   凯蒂原本默默的捧着自己的热可可,加快速度解决着,突然看见坐在自己对面探长的嘴角竟露出了笑容,她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没事。”雷斯垂德端坐了下,恢复了正经的面部表情。   正想追问下去时,凯蒂背包里的手机响了。她看了眼亮起的屏幕后脸色变了变,随即又恢复了正常,看向雷斯垂德语速飞快的说道:“我出去接个电话——对了,你吃完了就先回去吧,不用等我了。”   她说完之后就匆匆的奔出了店外。   雷斯垂德还没完全反应过来时,就看不到凯蒂的身影了。他沉默着看向自己面前早已空掉的甜甜圈包装袋,心情复杂。   ……   打起精神开了一路的车,好不容易回到住所的雷斯垂德差不多眼睛已经闭上了,他头脑昏昏沉沉的换了拖鞋,然后强撑着去浴室洗漱了一遍。   仗着熟悉地形,他愣是在洗澡的时候没睁过眼。   从浴室出来后,雷斯垂德就拖沓着拖鞋,在地板上留下了一路的水印……他揉了揉眼睛,打了个意犹未尽的哈欠,觉得自己终于可以睡上觉了……   就在这时,麦考夫的声音从书房内传来,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他说道:“过来一趟。”   雷斯垂德一下子就停住了拖沓的步子,他望着漆黑的天花板眨了下眼睛,头脑空白一片。   “怎么了?”   他一边问道一边朝书房的方向走去,心情纠结不已。   “不打算向我汇报一下今晚发生的事么?”麦考夫正坐在书房内的一把沙发椅上,双腿交叠,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深不可测。   探长先生揉了下自己的眼角,面对着这样子的麦考夫他也没了别的办法,只好走过去在他面前坐下。   反正之前已经汇报过一次了,再汇报一次也没什么难度。   说起来,麦考夫也算是自己最顶层的上司之一……探长有点郁闷的想到。但比起在苏格兰场工作时的状态,现在的情形让他不禁增加了点压力。   书房内雷斯垂德开始再一次叙述起今晚的事,语速平缓,困意渐渐消退。他从今晚在苏格兰场旁边的第一次碰面开始说起……在讲到丹尼尔给了自己一瓶掺了毒的苏格兰威士忌后,他才慢慢意识过来自己被喊到书房谈话的真正原因。   探长先生连忙举手保证,“上帝作证,我再也不碰这小子递过来的东西了!”   “哦?”麦考夫看向他,语气飘忽,“这警惕心来的一点也不迟。”   雷斯垂德垮了下肩,“jesus…谁会想到他这么狠……”   他仍心有余悸。   麦考夫慢条斯理的分析道:“你不是带了枪吗?”   “我、我不能突然开枪啊。”探长先生赶紧尽全力的解释,“我当时以为他还蒙在鼓里,结果他好像知道自己身份暴露的事情……oh god,这明显是个圈套!”   麦考夫不说话,就默默的看着他。   探长先生被他看得心里发慌——就不自觉的往椅子后面缩了缩。   “经过这次之后,就长个记□□。”   “什么?”他有种不妙的预感。   “你藏的那些烟暂时就由我保管。”麦考夫起身说道,语气淡淡的,不打算再商量了。   雷斯垂德的表情僵住了,“什么时候发现的?”   “从你自以为藏住了的第一天。”   “……fuck.”   ……   回到卧室后,缩在被窝里的探长先生在心里默默下了个毒誓,他绝对再也不随便喝别人递过来的酒了!   发完毒誓后,他突然想起来夏洛克在前几个小时给自己发了一条短信。   用手摸索着在床边翻出了自己的手机,打开后眯着眼睛看了一眼,然后瞬间气结。   短信是这样子的——   【尼古丁贴不够用了,再送几包烟来,什么牌子都行】   探长盯着这条短信看了好久,然后才恶狠狠的动手打了两个字发过去。   【做梦】   &&&   与此同时,贝克街221b的公寓里还是灯光大亮的状态。   地板上、沙发上、以及四面墙壁上,只要是目光所及之处,都散布着各式各样的资料信息。夏洛克穿着白天那套的西装站在所有资料的中央,记忆宫殿打开,整个人的思维活跃程度又到了一种新的高度。   当然,他还没来得及看自己手机刚收到的一条消息。   所以整个人精神状态目前来说还不错。   对他夏洛克而言,复杂的案子一定程度上就像是精神鸦片,能让他持续保持着兴奋的状态,且毫无任何疲惫感。   ……   华生躺在沙发的资料堆里眯着眼睛睡觉,他垂下来的右手还拿着一份从丹尼尔家里顺回来的资料,上面还保留着一些他圈画的痕迹。   当然他目前还做不到夏洛克这种不要命的程度,生理上的睡眠需求令他不得不闭上双眼,放松了下自己绷紧了一天的神经。   客厅一旁的桌上,摊放着傍晚时分在面包店里买来的几块果酱面包。这几天他们两个都没有好好吃饭,肚子饿的时候就只能塞一口面包充饥。   就因为这……赫德森太太有好几次心疼的询问他们手头的资金周转情况,并明确表示自己可以资助一些。   除了好心的赫德森太太外,雷斯垂德也在几天前抽空给他们送了几袋速食食品。   当时夏洛克正在研究着几份从苏格兰场拿来的好几年前的卷宗,看到华生手里的速食罐头之后挑眉感慨了一句,“终于不再是甜甜圈了么……”   说实话夏洛克并不对这些食物感兴趣,但难得的发现令他还是意外了下……也只是那么一小下而已,他又将自己的心思投入在了这次的案件里。   调查了这么多天,他差不多已经摸清了所有关键的信息,也圈定了所有的涉案人员。   ……现在就差最重要的原因了。   夏洛克可以肯定的是,丹尼尔这人是仇恨警察的,无论是从爱丽的日记里还是他的日常表现来看,对苏格兰场他都有着深深的敌视之情。   但为什么呢?   “think...他创立那个反动组织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夏洛克闭着眼睛自说自话。   躺在沙发上的华生眼睛半睁开了,由于之前上过阿富汗战场的缘故,他的睡眠一向很浅,稍微一点声音都能令他惊醒。   他揉了揉眼睛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疲惫的望了眼墙上挂钟的时间,打了个哈欠问道:“——你说什么反动组织?”   “丹尼尔创立的,一个暗地里反苏格兰场的组织。只吸收爱尔兰人,或带爱尔兰血统的反动分子。成立之初,模仿邪.教编造了无数的信条,目的是神化创始人丹尼尔。”夏洛克保持着一如既往的飞快的语速,头脑敏捷的分析道:“这些在爱丽的日记本里都有记载,当然你看到的只会是妖术,墓地之类的词语,重新排列组合才是她原本想表达的东西。”   “只招收爱尔兰人?”华生有些不解的皱眉问道。   “是的,这是其中一条进入这个反动组织的条件。原因无非就是为了获得爱尔兰共和军的支持,可以给他们提供武装力量。”   “你是说那个爱尔兰的**组织?”   “对,也就是今晚袭击议会大厦的那一帮人。”   “等、等会儿……”华生睡眠不足,有点没跟上他的节奏。   夏洛克则是继续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维当中,“之前我让雷斯垂德在泰晤士报上登载的那一条消息\'苏格兰场遭遇危机,希望拯救者出现\'这句话,就是爱丽日记本里提到的他们行动的暗号。以丹尼尔为首的反动者准备暗中侵蚀苏格兰场,而爱尔兰共和军则是在外部给予打击……既然现在那句话出现的时机不对,所以这次袭击只能以失败告终。”   他让雷斯垂德登载这句话的还有一层考虑就是,准备直接引罪犯上钩——丹尼尔这人看到自己这边最隐秘的暗号暴露,怎么可能还能按捺住?   错误的时机暴露身份,结果只能是自取灭亡。   夏洛克现在已经能肯定自己接近了真相,今晚在旧市政厅旁酒吧里的钓鱼行动展开之时,他就让华生潜入了丹尼尔的公寓内,寻找到了他放在书房的组员名单。   只要勾选出其中的爱尔兰人再进行筛选,就能成功找出那几个隐藏着的反动分子。   但是现在这些都无法让他提起丝毫的兴趣,找出苏格兰场的叛徒也不在他的业务范围之内,他答应雷斯垂德的也只是破案而已。   让他真正感兴趣的是丹尼尔这么做的目的,他难道只是个单纯的反动分子么,那为什么不直接加入爱尔兰共和军……夏洛克的眼神中透露出了思索时的光亮。   “不行,还得再去一趟他的公寓,一定还有东西没能找到!”   夏洛克在沙发上捞起自己的一件风衣,随意套身上之后就奔出了门外。   “hey!夏洛克等等!”华生立刻从沙发上弹跳了起来,他望着夏洛克一下子脱离在视野里的身影一阵极度的郁闷,在心里默默骂了一句,“damn it.”   但又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冒着寒风追了出去。   ……   丹尼尔的公寓已经被隔离了开来,好几辆警车停在了他公寓所在的楼下,闪烁的警灯在黑夜中显得格外的刺眼。   当夏洛克赶到时,看到的就是眼前这一幕。   “该死的,这里已经被苏格兰场包围了。”夏洛克懊恼的向四周扫视了一眼,喃喃道:“看样子暂时是进不去了。”   华生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弯腰手撑在腿上喘了几口气,他的呼吸急促,面目表情不太好,“夏洛克,你不会……”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自己眼前这人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熟练的按了个号码拨了过去。   华生觉得自己的脑门疼……天,这都什么时候了,“听着,夏洛克,雷斯垂德肯定早就睡了——”   不过夏洛克却毫无意识,他边拨着号码边抬头看了眼天色,神色自若的说道:“哦,现在不晚。”   ……   电话打过去之后大约过了半个多钟头的时间。   刹车声急促响起,一辆苏格兰场警车坏脾气的停在了他们的跟前。雷斯垂德一把推开驾驶室的车门,从车内钻了出来。   原本神情倦怠的他在看到夏洛克之后还是无奈的摇了下脑袋。   探长先生随即关上车门,望了眼楼上亮着的灯光以及四周散布着的警车,耸了耸肩说道:“算了,跟我上去吧。”   说实话这么久的折腾下来,他今天根本不打算再睡觉了——所以,还不如好好处理下手头的这个案子。   夏洛克和华生跟在了他的身后。   探长递给了站在警戒线旁的小警察一张自己的□□之后,就戴着身后的两人上了楼。   他边上楼梯,边问身边的夏洛克,“你想要找什么?”   “证明他身份的线索。”   “什么?”雷斯垂德没听明白,将询问的目光转向另外一边的华生。   华生摊了摊手,表明自己并不知情。   ……   进入丹尼尔的公寓之后,发现有好几个警察已经在屋内开始展开调查了。雷斯垂德和其中认识的一人打了个招呼,他被那人重重的拍了下肩,“干得不错。”   这句表扬令我们的探长先生有点不好意思……说真的,他没做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相反的是,还差点把小命搭进去了。   雷斯垂德冲他尴尬的笑了笑,随即找了借口走开了。   他脸皮薄,再呆下去估计脸就要红了。   ……   夏洛克这时候已经在室内活动了开来,他目光所到之处,各种信息已经在脑中分析了起来。   公寓内的几个房间都是暗色调的布置,墙壁上挂了好几幅丹尼尔的自画像。整体环境偏向阴郁和压抑。   “土生土长的爱尔兰人,青年时期来到了伦敦,有过一段抑郁时期。喜欢画作,曾受过专业艺术家的指导,但不知什么原因又放弃了这个爱好……应该是和他那段抑郁期有关,遭遇了什么不幸的事——”夏洛克踱步走在地板上,快速的分析着。   华生跟在他的身后,心情复杂。   他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为什么是抑郁?”   “自画像。”   华生忍不住反驳道,“如果根据自画像的色调来看,明显的暖色调,再加上最后匆匆扫过的粗笔刷的痕迹,怎么说心情也应该是畅快的。”   夏洛克走近墙壁,伸手摩挲了下画框以及帆布的材质,“暖色调只是后来填上的,处理过了……好几幅画仔细看都能发现其中因处理时间不同而留下的层次感。而且,你看画框背后的钉子——”   他将一副自画像取下,翻转过背面。   华生皱了皱眉头,他看见了密密麻麻的钉孔散布在了画框的背后,心里一阵不适。   这些足以表明当时丹尼尔已经快要扭曲的心情。   “他遭遇了什么?”华生问道。   夏洛克将画框重新挂回在了墙上,说道:“这也是我想知道的。” 他说着又微笑了下,“不过,我想我差不多要接近真相了。”   雷斯垂德恰好从另一个房间内走出来,他听见了夏洛克的话,随即一怔,下意识的问道:“什么真相?”   “丹尼尔身份的真相……”夏洛克说道,“同时也是他策划了所有事件的原因。”   雷斯垂德听闻此话,有点不明所以。   “不是……”他用手指着墙上的几幅自画像,皱眉说道,“为什么要弄明白他的身份?不,应该问的是,这人的身份在档案里都有记录啊。又何必大费周章的来这里找线索呢?”   夏洛克不赞同的摇摇头,“苏格兰场档案里记录的不是他,或者说连丹尼尔这个名字都是假的。”   雷斯垂德大惊,“你说什么?” 他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如果是真实身份的话,就有太多容易被抓住把柄的地方了,他所有的秘密也都会暴露出来……他没那么蠢,知道在警方的眼皮子底下工作不能有任何出错的地方。所以,一份作假的身份只是前提罢了。”   夏洛克端详着画像里的那个人,缓缓说道。   而一旦知道这人的真实身份,那他的目的也会彻底的暴露出来。   这就是他追查着的最终的真相。 第36章   这几次连环案件在丹尼尔的逃脱之后总算是暂时告了个段落。   当行动组剩余的警察们开始着手调查起他这几年来的“光辉事迹”时, 一件件肮脏的丑事才被翻到了太阳底下重见天日——顶着警察的头衔贩毒、走私、行贿,贩卖各种机密资料给反政府组织,暗中侵蚀苏格兰场……   好在发现的时间不晚, 他所在的阶层能接触的机密资料也不多……因此这些做出的丑事都还有挽回的余地。   但光是这些就足够触目惊心了。   重案组的办公室内, 众人都表示对此难以想象。特别是埃德曼,当回想起自己前几个月还试图勾搭此人时,面目表情更是扭曲到突破天际。   多诺万嘲讽他, “这种货色也就只有你能看上了。”   这句话成功的在他的心尖上又插了把刀。   ——埃德曼, 卒。   享年三十岁。   “Damn it.”埃德曼揉揉鼻子说道。   一旁正在手机里打游戏的凯蒂听到这个话题后突然来了兴趣,她接过报纸看到了上面印着的丹尼尔肖像的通缉照,不以为然的挑了挑眉,“我倒觉得他长得还不错啊。”   她说着便将报纸在探长的面前晃了晃, “老大你说呢?”   雷斯垂德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疼的厉害,“——拿开。” 他的声音从牙缝里挤了出来,然后皱眉环顾四周说道:“继续工作。”   众人静默, 眼观鼻鼻观心的四散回自己的办公桌, 整个办公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   雷斯垂德正在看调查出来的几份报告, 他快速的翻着手里的这些纸张,心情烦躁。   这些被翻出来的丑闻令他心里埋着很大的火气。苏格兰场原本是正义的存在,就因为警察里的几个败类, 将之搅和成一滩污水。   探长先生对此觉得失望透顶, 只希望随着时间的流逝,更多的黑暗将无处遁行。   <<<   自从那日搜寻了丹尼尔的公寓之后,已有四五天的时间过去了。关于夏洛克口中的快要接近的真相, 雷斯垂德无从得知,对于他而言,恢复成如以往一样按部就班的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虽然伦敦每天仍有大大小小的案件等着他们去破解,但总算没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案子发生。   这一点足够令整个苏格兰场上下都感到欣慰。   在精神上的放松之余,雷斯垂德带领着几个重案组的老成员又去墓地看望了下已经故去的爱丽。虽然苏格兰场将她定性成了反动组织的成员,但摸着良心来说爱丽倒从未做过残害警员之类伤天害理的事情。   关于这一点,他们几个人心里都很清楚。   而在经过夏洛克好心的解释之后,整个事件的经过也差不多都弄明白了过来——   费奇与爱丽差不多是在同一时间加入了那个反动组织,那会儿他们还是恋人关系。在加入组织之后,费奇被调去了苏格兰场的行动组,而爱丽则是留在了重案组。   从被丹尼尔忽悠进那个反动组织的第一天起,爱丽就开始有了退缩之意。在目睹了一系列的残酷事件之后,她逐渐害怕起丹尼尔和自己男友的所作所为,所以在默默的记录下自己所有知道的情报的同时,开始有意疏远起这个可怕的组织和男友费奇……由于受到了生命威胁的缘故,她无法真正的脱离出去。   费奇则是个野心勃勃的年轻人,他不满意丹尼尔在组织中的领导位置,故而处处言语挑衅。在他几次将贩毒得来的赃款未及时上交之后,丹尼尔终于动了除掉他的心思。就在费奇独自回到自己公寓的一个晚上,丹尼尔爬到对面居民楼的对应位置开枪打死了他。然而他不知情的是,费奇有个不为人知的双胞胎弟弟布莱恩,与他一直合伙在暗中贩毒。那天晚上丹尼尔开枪打死的其实是他的弟弟。   费奇在匆忙之下准备连夜逃走,但他又突然想起前女友爱丽知道自己有个隐藏的双胞胎弟弟这件事。为了自保,他一狠心就设计除掉了爱丽,伪装成她不堪心里重负在地牢蜡像馆自杀的惨状。   连连得手之后,他不再满足现状。因此当得知了丹尼尔会出现在爱丽葬礼上的消息,就冒着风险现身了,准备再接再厉除掉丹尼尔。而就在他埋伏在教堂外围准备行动的时刻,被雷斯垂德给撞见了,慌忙之下只好开车逃走。   后来的事情他们几个人都清楚了,从到伍德福德大街调查,再到费奇身死……他们都参与了这几次事件。   真相大白的这一刻,所有人的心情都不轻松。   ……   雷斯垂德将手里的百合花摆在了爱丽的墓碑前,思绪渐渐飘走。   他想起了自己第一天见到她的情形,她当时手里也是抱着一束刚买的百合花,微笑着放在了他的办公桌上。   埃德曼望着爱丽的墓碑叹了口气,“还是希望她能回来啊……”   <<<   又过了平淡的几天之后,生活慢慢恢复了原先的轨道,雷斯垂德感觉之前的几次事件距离自己越来越远了起来。   当然他并没有选择淡忘,只不过记忆本身不自觉的深藏在了他的头脑深处,像是一道不怎么明显的伤疤——看不到时并不会在意,但回忆起来还是会时不时的疼一下。   ……   夏洛克好像也开始忙碌起了别的案件,他似乎从来都感受不到累一样,一直都精力充沛嘴炮技能全开。   雷斯垂德记得麦考夫曾叮嘱过自己,“看住他点,我怀疑他在服用某种违禁药品。”   说这句话时,这位MI6的情报大佬揉着自己的眉头,止不住的心累。   ——讲道理,掌管一个国家都没有照顾一个弟弟那么累。   雷斯垂德也是无奈,“……青春期?”   麦考夫看向他,“你见过二十多年的青春期么?”   探长沉默了,拍了拍他的肩。   他也亲眼目睹过夏洛克的任性作死程度,服用违禁药物维持思维的活跃度似乎不是他干不出来的事情……   若是选择和他好好讲道理的话,估计会被逼得听整晚整晚的小提琴演奏。   而且还是毫不走心的那种。   ……   但没办法,到底还是要管下他的……不知道能不能在搜索页上找到一条治理青春期小孩的好办法。   ——晚上回去就试试!   雷斯垂德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开着车朝贝克街的方向驶过去。   猜测着他和华生也许还没来得及吃晚饭,就在路边的一家中餐馆停下了车,他准备打包两份ese noodle带过去。   自从上次夏洛克表扬了他不带甜甜圈之后,探长就自觉多了。   ……   中餐馆位于街角的位置,它的一旁是一条狭窄的小路,估计能通向不起眼的后门。   雷斯垂德从正门走了进去,他发现今天餐馆内人还挺多的,当然大多都还是伦敦本地人。   他进去后直接和站在收银台前的服务员买了单。   “两份面条,打包。”   “好的,先生,请稍等。”服务员是一位来自中国的姑娘,笑容和善。   雷斯垂德也是友善的点了点头。   等待了大约十多分钟的时间,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再次询问这位姑娘,“请问,这边附近有卫生间吗?”   “有的,公共厕所在旁边小路的尽头。”   “好的,谢谢。”   ……   出了门才发现外面飘起了几滴雨,原本早上还是个好天——果然,伦敦的天气这时候又忍不住恢复本性了。   在心里无奈的抱怨了声后,雷斯垂德只好冒着雨朝着一旁的小路走去。   路是青瓷板砖铺成的,走在上面感觉有些滑溜。雷斯垂德小心的走着,一边看向路的尽头,才发现它通向另外一条街道。   身后突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雷斯垂德下意识的朝身侧让了让,顺带着回头看了一眼。   还没来得及看得清那人的样子,那人就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后。   与此同时,一把枪抵在了他的后腰处。   雷斯垂德的身形不可避免的僵了僵,作为警察,他还是头一次碰见自己被人持枪要挟的局面。   ……抢劫吗?   就在这时候,身后那人熟悉的语调打消了他的这个想法。   “继续往前走。”   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的丹尼尔在他背后说道,声音带着强烈的杀意。   逃了这么多天的他,终于再次现身了。 第37章   不到一会儿的时间, 雨就飘大了。   发丝间,眉毛上渐渐的都沾染上了些许的水珠,身上的衣服也变得润湿了起来。   提腿走在湿漉漉的青石板路上, 冷冰冰的手.枪就抵在了后腰背上, 雷斯垂德的精神有点恍惚,他想起自己刚才在中餐馆中还点了两份面条……   估计要放凉了。   当然这种时候还有心思担心食物问题就有点侮辱了身后的这位前行动组组长。丹尼尔大约也发觉到了这一点,眉毛一拧, 持着枪的手便又狠狠的往前抵了一寸。   他恶劣的用枪口磨损着探长身上风衣的后腰带, 同时低声在后者的耳边说道:“听着,你现在想什么都于事无补了,最好给我打起点精神来,否则——”   “Fine.”雷斯垂德有点不太舒服的答应道。   后腰处紧紧贴合着的枪口令他的心情着实糟糕, 他明白自己一时半会儿反抗不得。   他突然有点想笑,这个世界真的太他妈疯狂了。   “有烟吗?”探长先生问了一句。   丹尼尔听闻此话,气急反笑, 然后攥紧拳头给了他一拳。他用了十二分的力气, 蓄足了全部的火气。   雷斯垂德被他打中了下巴, 整个人被甩了出去,背部重重的撞在了墙壁上发出了闷厚的撞击声,他然后摔在了墙边的地上, 气息有点萎靡的瘫倒在了地上。   丹尼尔揉了下自己的拳头, 嘴角毫无人情味的扯了扯,“看来你还不明白现在的情况啊。”   雷斯垂德伸手抹了下脸上的雨水,哑着嗓子说道:“现在明白了。”   “手机拿出来。”   他听话的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递了过去。   丹尼尔夺过探长先生的手机,直接按下了关机键,然后再将之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他接着走上前拎起了探长的衣领,鼻息喷洒在他的脸上,他低声说道:“走吧。”   “去哪?”雷斯垂德皱眉。   “到了你就知道了……”丹尼尔残忍的笑了笑,“一个为你量身打造的监狱。”   关警察的监狱么,光是想想就能让他克制不住的兴奋起来啊。   雷斯垂德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他抬头望了眼小路尽头的对面街道,模糊间仿佛能看见一辆汽车停在了那里。   “你跟了我多久?”   丹尼尔只是笑了笑,并没回答这个对他而言无意义的问题。   他然后继续用枪抵住了探长先生的后腰,压制着他往前走去。   雷斯垂德的视野渐渐清晰了起来,他看到了停在眼前的一辆不起眼的出租车,瞳孔猛的一缩,“你杀了司机?”   “对。”丹尼尔说着打开了出租车的驾驶室,将探长推了进去,用枪指着他示意道,“你来开车。”   探长将到了嘴边的脏话咽了回去,他的眼色变得更加阴郁了起来,身侧的拳头攥紧了,又松开了。   整个人的气息变了又变。   ……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的苏格兰场。   重案组办公室内,众人围在了哈里的身边,缄默不语。   哈里表情严肃的盯着自己面前的电脑屏幕,上面显示着一幅伦敦市内的详尽地图,其中有个光点正在地图上缓缓的移动着。   这是雷斯垂德身上佩戴着的GPS发射器发出的信号。   哈里紧紧的盯住了这个光点,然后沉声说道:“老大得手了。他在沙夫茨伯里大街旁的一条小道上,正朝着西南方向走过去。”   多诺万率先一拍桌子,下了决定,“行动。”   ……   这次钓鱼计划是雷斯垂德一个人策划的,他不顾众人的反对执意于此,坚持将自己的每天动向都发在了私人博客上。   他的原话是这样的——   “我知道他会想方设法的来找我的,毕竟是我最直接主观的破坏了他一切的计划……我是他目前最大的目标,所以就让他来找我吧。”   他说这句话时,语气很淡,目光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当埃德曼还想再说点什么时,多诺万阻止了他。她望着探长,点了下自己的脑袋,也是前所未有的认真语气。   她说:“好,都听你的。”   多诺万跟在雷斯垂德身边的时间最长,她也是最了解他的一个人。她清楚这几次事件是真的激怒了雷斯垂德内心的火气,他如果不去做点什么内心会一直躁动不安下去。   那天在爱丽的墓前,他就对多诺万吐露了这个计划。   他当时看着爱丽的墓碑,下意识的说道:“我一定得做点什么,一定要做。”   丹尼尔目前虽然处于潜逃的状态,但肯定不会甘心于就这样沉默下去。就像雷斯垂德那样,他的心里藏着剧烈的火气。他恨极了苏格兰场,就一定会选择再次现身。   泰晤士报登载的那一则消息导致了爱尔兰共和军的提前行动,显而易见的失败之后就断了他的后路……所以无论怎么来看,雷斯垂德都是他第一个选择的狩猎目标。   ……   苏格兰场,在多诺万下了行动的命令之后,众人立刻四散开来。   他们沉默不语,反应默契。   每个人的心中都藏着巨大的波动——在之前的几次事件爆发之后,媒体对于他们的行动能力表示了强烈的质疑和谴责。   耻辱感默默的压在了每个人的心中。   这次探长暴露了自己的目标给他们换来了行动机会,他们所有人的心里都藏着一口气。   <<<   一间破旧的仓库内,各种陈旧的器械杂乱的堆在了地面上。灰尘遮盖了这里,空气浑浊不堪。   雷斯垂德一下子就从阳光中遁入了黑暗,他被空气中四散的尘埃呛了下,咳嗽了好几声还是觉得这里的环境令他憋气得厉害。   不得不承认的是,这里确实是个隐蔽的地方。他之前开了一路的车过来,从没发现过一个摄像头,就连碰到的行人也是寥寥无几。   估计这个仓库也因为无人光顾废旧了好几年,地上墙上都是潮湿一片。   丹尼尔跟在了雷斯垂德的身后,然后突然提脚将他踹翻在了地上。   探长便整个人扑倒在了地上,腿上被踢到的地方一阵剧烈的抽痛。他挣扎着爬了起来,但紧接着又被从身后踹倒,身上的风衣立刻脏了大半。   他不再费心爬起,急促的喘息了几口后,便瘫软在了仓库的地上。   “这环境不错,对吗?”   丹尼尔环顾了四周后笑了笑,他自从暴露身份后,就再无以前的掩饰,说话时神态语气就跟换了一个人一般。   整个人变得既陌生又残忍。   雷斯垂德跟着他的目光朝周围看了看,然后点了下脑袋,“确实还不错。”   话音刚落,他的腿上就中了一枪,鲜血立刻渗着裤子弥漫开来。   “Fuck——!”左腿剧烈的颤抖了一下,雷斯垂德疼得整个人在地上打颤,嘴唇立刻失去了大半的血色,苍白到发抖,就连声音都是抖动着的,“Fuck......”   探长颤抖的样子让丹尼尔突然兴奋了起来,上前扯住了他风衣的两边,硬生生的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他随后单手钳制住探长的下巴,恶狠狠的盯着他,“痛吗?”   探长和他对视着,大口喘着气,没有选择回话。   “你是怎么知道那个暗号的?”丹尼尔继续问道。   探长只是嘲讽的笑着,闭嘴不言。   “不说是么……”   丹尼尔的火气又被激怒了起来,其实事到如今答案已经不再重要,只不过面前这人的态度让他实在愤怒不已。这么想着,他将手中提起的人又用力甩了出去。   背部着地,雷斯垂德口中闷哼一声,气息渐渐衰弱了起来。他的视野迅速变得暗淡了些,还带上了模糊的阴影。   还没适应完全,便感觉到不远处的丹尼尔扑了过来,像是饿狼一般撕扯起了他的衣服。   大半个胸口一下子暴露在了空气里,雷斯垂德打了个寒颤。   “Damn it!你想干什么?!”   他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些惊怒。   丹尼尔扯了下嘴角,对他突然而来的反应很满意,语气也放缓了些,“记得告诉过你,上床的话,你很合我的胃口——”   他说起这句话时,声音里染上了毫不掩饰的情.欲,“我想上你,很早就想了。”   他手里的动作不停,继续撕扯起探长的衣服,速度缓慢而坚定,残忍极了。   以前还是同事的时候,他就对这位名探长怀抱遐想,只不过因为种种原因一直将这种念头压制了下去。   现在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又还有什么他不敢的事情呢……   雷斯垂德剧烈挣扎了起来,却于事无补。他没想到面前这人竟然真的有这种念头,这在他的计划中未曾涉及到……   原本还很稳定的情绪不自觉的慌乱了起来。   按照预计的情况来看,等苏格兰场的人赶到还有着一段时间。   他的心慢慢的沉了下去,攥紧了自己拳头。   这个混蛋…… 第38章   细雨朦胧间, 一辆小黑车停在了这一片废墟的外围。强烈的外观对比下,与周围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后座位上,麦考夫在难得的皱眉沉思。事实上从雷斯垂德被枪挟持那一刻起, 他就了解了所有的动向。   雷斯垂德这个所谓的计划虽然能引出丹尼尔, 但漏洞很多,更危险的是很容易会把自己搭进去。   就像是现在这样,他根本就撑不了多久……   麦考夫一想到这里, 就心情甚是烦躁的望向了窗外。   安西娅这时候从副驾驶位置上转过头来, 说道:“狙击手已经……”   麦考夫伸手打断了她的话,他沉声道:“我会下命令的,只不过不是现在。”   他知道仓库内正在发生什么,但现在却不能动手。   安西娅沉默了下来, 她耸耸肩,转身回去掏出了自己的黑莓手机。   ……   此时另外一边废墟中的仓库内,雷斯垂德已经急红了眼, 他瞄准一个空档, 拳头直接砸在了身上那人的脸上, 未曾受伤的右腿也同时蹬了上去。   他用尽了全部的力量,终于将身上施暴的人推开了出去。   雷斯垂德然后咬紧牙关从地上慢慢地爬了起来,左腿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一阵阵发黑。   丹尼尔也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硬挨了这么一下, 吃痛的皱了皱眉, 随即想起了什么,伸出手指揩了下嘴角泛起的血迹,毫无感情的笑了一声。   “还有力气么?”他掂了掂自己手里手.枪的分量, 慢悠悠的又说了句,“鲁格红鹰,你也认识的。之前才打出了一发子弹,现在枪膛内还剩了五发。”   雷斯垂德听后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紧紧的盯住了面前这人。   “你挟持我过来到底有什么目的?”他问道。   丹尼尔听闻此话,有点扫兴的冷哼一声,原本的好性质都被这一句话给问光了。   不过,现在他一点也不急,慢慢的折磨面前这个男人看起来似乎更有趣些……到时候再逐渐将他拆吃入腹。   这么一想,丹尼尔就颇为友好的回答了探长的这个问题,说道:“我要挟你过来的原因想必你也猜到了——对,就是为了复仇。”   复仇的这个论调倒与他想的如出一辙……雷斯垂德继续盯着面前这人,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他又问道:“找我复仇?”   丹尼尔点了点头,继而又不赞同的摇摇头,琢磨着说道:“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他看着雷斯垂德,脸上慢慢的露出了一个冷漠的笑容,眼光中带的浓厚杀意丝毫不似作假。   “什么?”   雷斯垂德皱眉问道,他没听明白。   “Take it easy,honey.”   丹尼尔的脸上突然换了一种表情,他笑了下,语气也温柔了起来,“我只是讨厌伦敦的警察而已……当然,你恰好是其中的一员,为此我深感遗憾。”   看着丹尼尔的喜怒异常的情绪,雷斯垂德再一次觉得自己从未真正的了解过这人。之前一起在苏格兰场呆了这么久,他的脸上一直都戴着伪装的面具而已。   ……当然,现在这幅样子才是他的本□□。   雷斯垂德说道:“你想怎么复仇?”   “先上你……再杀了你。”看着探长一下子变得铁青的脸色,丹尼尔又换了个语气,“哦,别当真,开个玩笑而已——格雷格,我们还是朋友。”   “你想怎么样?”   “放心,一时半会儿我不会开枪射中你心脏的。”丹尼尔说道,“这样的复仇我不满意。”   他转了下手里的鲁格红鹰,语气饶带兴味。   最起码要让苏格兰场再出一次血,不是吗?   看向眼前表情阴冷的前行动组组长,雷斯垂德的语气突然放轻松了起来。他低声呢喃了一句:“这样子的复仇我也不满意啊……”   算了算时间,自己的人也应该要赶到这里了,接下来的事情就没那么麻烦了。   “你说什么?”丹尼尔没听清他的话,但还是拧起了自己的眉头。   “我是说,我还有个问题……”雷斯垂德正面看向他,终于将自己困惑已久的问题给问了出来:“你为什么要那么恨苏格兰场?”   “这你可没必要——”   丹尼尔的话还没说完,门外就响起了夏洛克的声音,“我想我可以替杜根先生解答这个问题。”   他推开仓库的大门走了进来,接着就被里面的尘埃呛了一口,“Oh my……”   跟在他身后进来的自然就是我们可亲可敬的苏格兰场的警察们,他们一下子涌了进来,持着枪包围了这里。   雷斯垂德松了口气,他好在坚持下来了。   夏洛克则是看向了一下子面色巨变的丹尼尔,继续说道:“六年前的八月九日,在伦敦北部的托登罕区,苏格兰场警方当场击毙了一名爱尔兰毒贩,之后这次事件迅速引起了大范围的暴动。”   听闻此话,丹尼尔的面色变了又变,他看向周围拿枪包围住他的警察们,渐渐的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雷斯垂德则是因为夏洛克的叙述,记忆慢慢打开了。   他回想起了当年的那次暴动……那名被击毙的毒贩是隐藏在伦敦的帮派分子,被击毙的当晚就有约二十名亲友在警局前示威,超过两百名滋事分子通过推特串联,在第二天凌晨用□□袭警,纵火焚烧警车,在商场大肆劫掠。到了第三天凌晨暴动继续蔓延,东北部茵佛尔德以及金融城附近的伊斯林顿区,都爆发了暴动以及示威事件,再到西北的伍德葛林市区大街……暴动一下子变得不可收拾了起来,就连在度假中的内政大臣都连夜返国,亲自坐镇处理这一系列的事件。   夏洛克说道:“那名引起巨大骚动的爱尔兰毒贩的名字是马克·杜根。”   丹尼尔盯着他,脸上的表情不可捉摸。   “而你,就是他的亲弟弟——”夏洛克看向他,嘴角扬起笑容,“我没说错吧,丹尼尔·杜根先生?”   雷斯垂德也看向他,脸上表情有点动容。他没想到的是,丹尼尔竟会与多年前的案件有这样的牵连。   丹尼尔扯了扯嘴角,问道:“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了不起的侦探先生?”   夏洛克叙述道:“在你的公寓里,我发现了几幅你的自画像,仔细观察能够发现画框背后刻的名字。当然那不是你,而是你的绘画老师,是她将这幅画框送给了你。”   “然后呢?”   “然后我就去拜访了她,显而易见的是当年你开始学习绘画时是在马克被击毙之前,那时候的你也没来得及改名字罢了——”   夏洛克有条不紊的说道。他其实心中早有猜想,苏格兰场几年前的卷宗也翻阅了好几遍,去拜访(骚扰)那位已经年迈的女绘画教师只是为了最后的证实而已。   “Shut up,Sherlock.”   麦考夫快步走了进来,匆匆环视一眼现场之后,就打断了夏洛克喋喋不休的叙述。   跟在他身后的是抱着手机的安西娅,还有一群……   医护人员。   雷斯垂德窘迫了一瞬,接着后知后觉的感受到自己左腿的血槽貌似快要空了。   ……   被抬在了担架上,他才想起问走在身侧的人,“你什么时候来的?”   麦考夫沉默了片刻,然后道:“……刚才。”   雷斯垂德点头,望向头顶的蓝天,喃喃道:“不管怎么样,总之谢谢你让我一个人处理这件事情。”   毕竟再怎么说,这只是他一个人的恩怨而已。他想尽快报仇,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这很公平不是么……   麦考夫看向他,短暂的微笑了下,随后轻声说道:“很了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王者玩多了,来个小段子。   【神夏探长世界观】   自己:要努力变强~   麦哥:超神大佬   夏洛克:猥琐发育,别浪   众反派:集合准备团战   苏格兰场众:稳住,我们能赢 第39章   每年五月, 大英帝国的格罗斯特郡都会举办一次奇葩的节日——“滚奶酪节”。具体节日内容就是从库珀山上滚下一块巨大的奶酪轮下来,数百位选手从山顶上进行疯狂追赶。   因为每到每年的这个时候,不少的选手们为了这块奶酪不惜断手断脚的滚下山, 还会引起不少事故发生, 警方开始有禁令发布了。   雷斯垂德对此挺遗憾的,他一直以来都比较喜欢这种欢快的节日,还会抽空在视频网站上专门找点乐子, 或是在Twitter上看当地人转发的消息。   这种恶趣味是他保留了多年的传统, 地位大概与甜甜圈一个级别。   今年这个节日很有可能就此取消的消息对他来说打击还挺大,为此他一连好几天都郁闷不已。   作为场花,他一郁闷之后整个苏格兰场都能看得出来。   重案组的其他人自然也看出了老大心情不畅快,也只好耸耸肩表示理解。说实话, 这没什么值得奇怪的,他们每个人都有点自己的小偏好。   比如埃德曼,他喜欢在YouTube上看各种猫打群架的视频;多诺万则是偏爱看飙车比赛, 整个人可以在电脑屏幕前跃跃欲试;哈里不用说, 喜欢看游戏视频;赛蒙只看拳击视频;至于凯蒂……非肥皂剧不看。   他们为了抚慰雷斯垂德受伤的心情, 纷纷出于好意将自己收藏的视频链接发了过去,表示看完之后第二天绝对能神清气爽的来苏格兰场工作。   夜晚躺在床上,雷斯垂德看着笔记本电脑里传送过来的这一长串的视频列表, 只觉得自己头大, 但也实在没办法,就准备看个一两个视频敷衍过去。   他率先点开了埃德曼发过来的几个视频链接,然后在床上换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   麦考夫躺在一旁翻看着一份陈年资料, 他百无聊赖的将纸张翻来翻去,手里的钢笔打了个转后在一行英文下面划了个标记。   原本他打算现在就睡的,但身旁那人却难得来了晚睡的兴致,便也只好随手拿了份资料来打发时间。   他打了个哈欠,视线扫过去,发现雷斯垂德的电脑屏幕上正好闪现过了了两只猫的身影。   然后接下来的画面就更是匪夷所思……   麦考夫颇有兴致的放下了手里的资料,挑眉看过去,认真分析着这个视频的技术成份以及表现效果,顺带根据视频内出现的各式装饰品推理出了这家的地理位置,以及主人的性格——   当然这些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这种视频怎么看都不会是雷斯垂德的口味才对。   探长先生恰好在这时打了个哈欠,他有点看困了……便手指划过电脑的触摸屏,关掉了这个视频换了下一个。   这是多诺万发过来的,一打开便是极大的噪声,以及汽车的轰鸣咆哮。   ……典型的多诺万风格。   探长皱眉关掉了,又换了个哈里推荐的游戏视频。   麦考夫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一系列的举动,终于在雷斯垂德换了个拳击的视频后忍不住开了口,“……想找个新爱好?”   “Right.” 雷斯垂德在床上又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后,懒洋洋的回道。   麦考夫扬眉看向他,继而说了句,“可你明显都不喜欢。”   雷斯垂德转头看过去,脸上带着无奈的笑容。他说道:“我也没办法,他们几个硬要推荐给我看,也不知道他们哪来的那么多闲工夫……”   他有点不好意思的顿住了,不自觉的想起了自己以前抽空看滚奶酪视频时的日子,便咳嗽了一声假装忘掉了之前说过的话。   他然后继续说道:“这些都是YouTube上的,但近几年那网站上的视频质量都有所退步。”   “感悟挺多。”麦考夫有些琢磨的语气。   探长有点小骄傲,揉了揉鼻子说道:“没少看……”   他说完之后才意识了过来,便又咳嗽了一声,这个话题就此打住。   ……   这晚过后,他又花了好几个晚上的时间将推荐过来的视频都点开看了过去——然后发现自己有点心累。   不仅感受不到丝毫的笑点,第二天应付他们这帮人时还要勉强的夸赞一句。   ……这一看就是个亏本买卖!   探长只好将发展新爱好这个伟大目标暂时归在了五年计划里,毕竟目前来看,一时半会儿只会是浪费时间而已。   麦考夫对于他这样子的折腾倒是显得无所谓,这一个多月以来,伦敦显得很是太平,毫无大案子发生,就连盗窃迷路这类微不足道的小案子都是零零星星的。就像是夏洛克忍受不住朝墙壁开枪一样,任何以办案为生的人估计都会耐不住这样子的寂寞。   探长这样的算是十分温柔的派遣寂寞的方式了。   麦考夫摸着下巴思索着:“不过,伦敦一直平静下去貌似也不是一件好事……”毕竟表面上的平静只会让人感到压抑而已。   <<<   清晨,阳光透过帘幔倾泻了进来,洒在了室内毛绒绒的地毯上。雷斯垂德在睡眠中翻了个身,然后似乎听到了身边的动静,耳朵动了动,眼睛也缓缓的睁了开来。   他带着困意的半坐起了身,发现身边穿着睡衣的那人正抱着一台平板电脑看着什么,皱着眉头表情严肃的样子,似乎遇到了什么麻烦事。   麦考夫也发觉到雷斯垂德已经苏醒了,便转过头在他的嘴唇上吻了下,轻声道:“早。”   “早。”雷斯垂德迷迷糊糊的凑了过去,“在看什么呢?” 他看向亮着的屏幕,然后一下子清醒了大半,“这是……Susannah公主?”   他原本并不关注这些皇室成员的消息,只不过这位Susannah公主实在太有名气了,她频频在Twitter或是Facebook上发言,积极致力于环保工作,算是英国人民最为爱戴的一位公主,人气一直都是居高不下。   麦考夫叙述道:“凌晨就在Youtube上发布的一则视频,目前点击量已经上了千万,哦……估计用不了多久整个国家都该知道了。”   雷斯垂德听后有些不解,“这是新的宣传……”   他止住了自己的问话,因为也发觉到了哪里不对劲的地方。视频中的公主殿下哭得声嘶力竭的样子让人看了心里发慌,怎么也和宣传视频靠不上边。   “她昨夜就被人绑架了,在参加大学同学的婚礼归途中,身边的两名保镖也相继遭到了袭击。至于这——”麦考夫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面前这个画风不对劲的视频,放缓了语速,“这是袭击者拍下来发布的。”   雷斯垂德听后有点吃惊的看过去,视频并不长,目前已经放了大半。   看起来Susannah公主被人绑在了一张椅子上,她恐惧不安的照着拍摄视频人的要求说着台词,声音里的啜泣声被她努力的压制了下来。   雷斯垂德在一旁定神看着,不自觉的握紧了麦考夫的手掌。   公主在视频中断断续续的抽噎着说道:“要想救、救我出来……哦,这是不可能的,求求你们放、放过我吧……不可能的……”她似乎受到了来自袭击分子的威胁,害怕的往椅子里缩了缩,只好继续面对着镜头说道:“首相先、先生,请你一定要救、救我……因为只有你能够做到这件事……”   话说到这里,她的情绪似乎快要奔溃了,但为了活下去还是不得不继续强撑着往下说着,“今天下午四点,请你做一件事情,并且现、现场直播…给、给全世界看……不能用替身…不能推迟时间……哦,God…请你Fuck with a pig……”   公主殿下似乎也清楚了这个目标的渺茫性,在说完这一段话之后陷入了完全绝望的情绪。   视频在她压抑着的哭声中截然而止。   雷斯垂德看完之后感到匪夷所思,他望着黑掉的电脑显示屏,久久都说不出别的话来。然后他皱眉又复述了一遍Susannah公主的原话,“——Fuck with a pig?”   他的语调上扬,带着浓厚的不敢置信的语气。   如果首相真的按照袭击者要求的与一头猪做.爱,还在全世界的范围内大肆报道,那这个国家的人民绝对会陷入彻底的疯狂的吧……   可要是不这么做,这位人见人爱的Susannah公主就貌似性命堪忧了。   麦考夫沉默着不说话,他显然也在思考这个视频拍摄的最终目的。这绝对不可能是恶搞,他刚才已经接到情报称,这位皇室公主确确实实是失踪了,她的两位保镖也被相继袭击昏迷了过去。   现在皇室的态度尚还不清楚,但能够肯定的是他们大英帝国的首相先生,现在的情况肯定是糟糕透顶。   这种荒谬的要求光是提出来就对他而言是种彻底的侮辱,当众与一头猪做.爱更是前所未有的无稽之谈。   现在网络上等着围观这场闹剧的估计已经挤爆,Youtube的访问量一夜之间也是飞速暴增。   麦考夫觉得自己有点头疼。   这种事情与他无关,但又不能真的置之不理。首相府那边还没有放出话来,但是他这里应该是要行动起来了。   果然,之前的平静都是假象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黑镜   感觉麦哥和场花快要变成老夫老妻的状态了23333 第40章   这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清晨, 光是雷斯垂德早上开车去苏格兰场的途中,就接到了不下十个电话,以及二十多条短信提醒。   他只是粗略的扫了眼短信的内容, 就知道了与今早YouTube上发布出来的绑架视频有关。那条匪夷所思的要求一出, 估计引爆了所有人的神经,让每个人都奇异的兴奋了起来。   无论是犯罪分子,还是普通的民众, 每个人都开始密切关注起这件事来……Susannah公主被绑架是很可怜, 但还是抵不过人们娱乐至死的心态。   现在几乎整个英国都在眼巴巴的等着看首相的笑话。   苏格兰场自然也不例外。   雷斯垂德一走进自己办公室的大门,就看见一伙人围在了电脑前,目不转睛的看着今早的那个视频。公主的抽泣的声音再一次的出现在了耳畔,她提的那个难以想象的要求也再一次被公众确认了一遍。   雷斯垂德叹了口气, 他找到了自己的位子坐了下来,即使想平心静气的开始工作似乎一时半会儿也做不到。   赛蒙眼尖,第一个发现了自家老大的身影, 他赶忙招手打了个招呼, “老大你来了, 今早的那个视频看到了没?”   他这一招呼,大家才都回过神来。多诺万原本微妙的表情变得更加微妙,她一眯眼, 突然凑近在了探长先生的身边, 似乎发现了一件更有趣的事情。   雷斯垂德被她看得浑身上下不自在,连忙拿起桌上的文件挡住了她的视线,躲在文件的后面问道:“怎么了?”   多诺万拨开他的文件, 盯住了探长先生的脖颈儿处,脸上露出了明白的笑容,“……有恋人了?”   雷斯垂德懵逼了一瞬,这句话成功的让他整个人变得神游天外起来。   而多诺万的推断也让其他的探员们一下子注意力转移开来,比起关注那些和自己遥不可及的事情,探长的神秘恋人似乎更有趣些。   埃德曼第一个起哄,他似乎忘掉了自己之前还在看的视频,转瞬间就开始拍起了桌子,“老大你终于嫁出去了吗,可喜可贺!”   什么叫嫁出去了……雷斯垂德无语了片刻,然后脸上一副“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什么都听不懂”的表情,故作镇定的说道:“没有。”   说这句话时他还整理着手头的资料,目光躲闪不已。   多诺万明显不相信他,脖子上那么明显的吻痕一点也不掩饰,难道是她眼睛瞎了?   “对方是苏格兰场哪个部的?”她紧接着问道。   凯蒂这时候也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很感兴趣的表情,她显然也发现了探长脖子上的那块暧昧的痕迹,了然的朝着多诺万点了点头,挑眉说道:“我觉得应该是中央通讯组的,那儿的漂亮姑娘比较多。”   埃德曼在一旁搭话,“我倒觉得像是情报组的。”   哈里不太同意,“为什么一定要是苏格兰场的?”   埃德曼和他针锋相对,“我只说是情报组,又没一定说是苏格兰场的情报组。而且,怎么就不能是苏格兰场的?”   ……Fuck,竟然离真相这么接近——幸好他到后面偏远了。   雷斯垂德的心提起了一下,说实话他有点被这种非正经破案的速度吓到了……   多诺万则是见好就收,也不再继续调戏自家的探长,转而又换了个问题,“你看到今早YouTube上发布的那则视频了吗?”   雷斯垂德暗自缓了口气,然后点头说道:“嗯,注意到了。”   “你怎么看?”多诺万问道。   “我觉得应该算是某种挑衅吧……”雷斯垂德琢磨了一会儿后说道。   “只是挑衅么,不见得。”   “那你怎么看待,为什么绑匪要提出这样子的要求?”   “肯定还有别的目的再里面。”多诺万看向探长,继续说道,“相信我,还会有后续的。”   “你是说还会有新的视频公布出来?”雷斯垂德皱眉问道。   “不好说……”多诺万摇了摇头,在转身离去前想起了什么,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脖颈儿处,然后暧昧的笑了一下。   这种笑容雷斯垂德已经好久没有见过了……   他呆坐在办公椅上,不明所以的反应了好长一段时间,然后才想起要拿起什么东西照一下。他从口袋内翻出了自己的手机,找到了拍照功能……   然后他就自然的看到了那处显眼的印记,一下子变得面红耳赤了起来。   Fuck,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留下来的……   探长此时的心情实在有些不可描述,只好捂住脖子奔向了外面的洗手间。   身后传来了一阵压抑住的起哄声。   <<<   有时候一则小小的消息都能让无所不能的媒体们挖掘出整整三大页的报告出来,更别提这则已经引爆大众情绪的视频了。   尽管官方以及首相府一压再压,但还是压不住媒体们的大肆报道。他们这时候已经顾不上所谓的国家颜面了,眼前只剩下的就是利益和情报。   这让雷斯垂德不禁想起以前苏格兰场发生的一起丑闻,当时为了尽快侦破一个大案子,各个组的警察们竟然开始了同行间互相监听,各种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现在媒体也正处于这种类似的癫狂状态,非要挖到第一手的情报才肯罢休。   “这个世界真的疯了。” 凯蒂正靠坐在她的椅子上,嘴里含着一根在路上买的棒棒糖。她看着几家新闻网站的直播,不禁如此的感叹道。   雷斯垂德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他刚得到了消息,现在苏格兰场的警方被紧急调用寻找着Susannah公主的下落,估计再下一批就要轮到他们了。   不管首相到时候会不会真的选择在公众面前丢面子,但现在这些努力还是必要的。   说不定能免掉丢面子的可能呢……   雷斯垂德看着刚在网上搜出来的Susannah公主的照片这么想到。照片里穿着礼服的公主面对镜头笑的温婉大气,很符合她最受欢迎的公主称号。   多好的一位公主啊,实在可惜了。   ……   比起苏格兰场目前乱成一团的状况,首相府更是乱得一团糟。这位刚上任不久的首相先生更是脾气火爆的差点将自己的办公室给砸了,至于一点的烟头也只是小意思而已。   这种荒谬的事情他是不可能去做的,管他的皇室,管他的公主,管他的民众情绪……当初上任的时候他有曾想过会遭遇的各种挫折,但这并不包括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去操一头猪!   虽然首相办公室总策划一再向他保证这种情况不会出现,可这狡猾多端的老女人说的话怎么能相信?   他甚至完全有理由相信只要民众们集中爆发起来,这群自己身边的所谓高智商参谋团就能集体背他而去,甚至以威胁他的亲人为代价逼自己就范。   现在全国上下的眼睛都盯着他首相府呢……   可为什么偏偏是他?   明明这个国家权力最大的不是他,代表着国家机器的也不是他,他只是被自己所在的政党推在了台前的傀儡而已……却可笑的代表了这个国家的形象,成为了众矢之的。   想到这里,这位年过中旬的首相先生又点了一只烟,喊来了一直守候在会客厅门外的办公室总策划。   “那边是什么态度?”他沉吟了一会儿后问道。   被他暗地里骂做是老女人的总策划女士迈开穿着高跟鞋的两只脚走了进来,她皱眉挥散了自己眼前的烟雾,然后说道:“现在还没能联系上那边。”   “还没联系上么……”首相的面色一沉,然后将手里的烟蒂扔在地上用皮鞋将之碾灭。   “你也知道那位身份的,他的权限比我们高上了不少,手里掌握的情报也是我们触摸不到的。只有等他主动来联系我们,而我们……”女士说到这里停顿了一瞬,看了眼首相并不怎么好看的的脸色后,放缓了语气感叹道,“没有这个能力联系上他。”   当真正位于一定阶层之后才能明白一些事情,比如她很早以前一直都认为首相就是手里掌握最大权力的……现在自然改变了这个天真的想法。   某些机密情报他们能够知道,也只是被允许知道而已——那几个手里真正掌握着权力的人才能够决定别人知道什么,不知道什么。   这才是处在权力顶层的人能掌控的,那位才是真正的大英政府……【当然麦考夫阁下更喜欢称自己官居末职,毕竟这对某位探长来说更好使些。】   ……   首相看向眼前这位办公室总策划,“你说他会怎么选择?”   保住他,还是干脆仍由他自生自灭?   留着齐刘海的女士摇了摇头,这并不好说,估计那位也还在观望当中。 第41章   比起首相办公室一地狼藉的场面,麦考夫的办公室可以称得上是干净得一尘不染。毕竟他有着相当程度的洁癖, 受不了一丁点的视觉垃圾。   他此时正面无表情的打着电话, 声音没有任何的波澜起伏,很是沉稳的布置着一道道命令下去。他的另一只手握着一支黑色的钢笔, 手劲很大, 指尖按压在笔身上,不禁显得有些泛白。   对于今天凌晨爆发起来的政治事件, 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完毕,不能让事情的走向与他预计的出现任何的偏差。   王室最受欢迎的Susannah公主被绑架,首相被威胁——这造成的影响已是极其的恶劣。要是事件再进一步扩大, 波及到的估计要引发一次政坛地震了。   ……   首相办公室通过秘书安西娅已经联系上了麦考夫,可他知道,现在还不能给这位可怜的首相任何的答复。无论现在民众的情绪如何发酵, 都没有太大的关系, 重要的是不能让幕后的操纵者发觉出来。   麦考夫在打了三通电话后, 动作停顿了一下。他想了想, 打开面前电脑的网页,大致浏览了下网友们对于此次事件的留言。   目前来看, 倒还不算坏。   他眉头轻锁, 表情却没有任何的舒展。 “有太多人关注了……”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低声叹道。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民众的情绪太容易被媒体引导,现在有多大的支持率,将来就有多大的反对的声音。   现在媒体一边倒的报道这次不算光彩的事件, 让民众不关注都难……   麦考夫这么想着,慢慢坐直了身体,开始琢磨了起来。   按照大英帝国的法律规定来看,媒体与政权有着明确的界限。无论是首相代表的执政党握有的力量,还是英国王室这么多年保留下来的尊严,对他们这群靠着关注度谋生的人来说,毫无威慑力。   “毫无威胁啊……”麦考夫喃喃说道。   媒体如今肆无忌惮的报道,正是因为这一点的缘故。他清楚这一层的关系,却做不到将之忽视。   媒体拥有着巨大的能量,它的能量不在于引导民众的思考方式,而在于引导民众的思考内容。这种“议程设置”的能力恰恰就是它的无赖之处。   ……   麦考夫记得前几天和探长吃饭的时候就探讨过这方面的问题。   那天晚上吃的是法国菜,探长先生吃得有点意兴阑珊,叉子上的牛排好几次掉在了餐盘里。   麦考夫看出了他的不在状态,便放下了手里的刀叉,用纸巾擦了下嘴后问道:“怎么了?”   不出他意料的话,应该是中午刚出的那则关于苏格兰场的新闻……有人举报称苏格兰场有警察在执行任务时故意放纵逃犯逃脱。   果然——   听到他的询问,探长先生表现出一脸愤懑的表情,不知道憋了多久的样子。他放下手里的叉子,斟酌了下措辞后,开口道:“为什么总有人宁愿相信那些不切实的报道,也不愿意相信我们?”   麦考夫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雷斯垂德不负他所望,又说道:“难道苏格兰场的信誉程度已经这么低了么,出来解释了两次,都没有人尝试着来相信我们……你看,又没有任何的证据,还在网上继续造谣……真的气得都没食欲了,当警察真窝囊。”   麦考夫觉得他应该说完了的时候,雷斯垂德转移了话题,眼神看向了他的右手侧,“我需要那瓶辣椒粉,谢谢。”   “……”伸手拿起调料瓶,麦考夫却没有递给他,而是说道:“你看到了什么?”   雷斯垂德看向他,挑了下眉,快速的回道:“吃的,调料瓶,能帮我增加食欲的好东西。”   麦考夫看着他说道:“这些都是你看到的,表面上我们都能看到的东西。但有些东西你却看不见——比如这个瓶子的生产地,辣椒粉的生产地,调料瓶在工厂加工时经手的工人……”   他继续往下说道:“同样的道理,新闻的报道也只是提供了有限的信息,有些信息却被隐藏了起来。不管是有意还是刻意,这都对信息的接收方产生了干扰——我想你能明白这一点。”   雷斯垂德听了这话后想了想,总结出来了,“所以,还是那些媒体混蛋吗?”   “Right.” 麦考夫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微笑。   他将手里的调料瓶递了过去,当作给探长先生的奖励。   <<<   在麦考夫还在自己的办公室内着手处理这件事情的时候,雷斯垂德已经开着车在满大街的转悠了。   刚接到来自苏格兰场的最新的任务,让他去实地勘查昨晚案发时的道路情况。   虽然那条可怜的路已经被首相府派遣出去的人研究了不下千次,但苏格兰场还是不死心,或者说没了别的有用的路子。   看看清楚,是王室的公主被绑架!公主啊!又不是平常的小猫小狗丢失事件……总不能让手下的人闲得没事干吧?   所以,我们的探长先生只好又来到案发现场思考人生了。背靠着自己的车,点了支烟,慢慢悠悠的向四处巡视了起来。   这处地势偏僻,来来往往的车辆很是稀少,甚至还有几只野鸽子飞了过来,停在了车顶上与他作伴……   昨晚Susannah公主乘坐的车辆已经被拖走了,只留下了地面的几处痕迹,依稀能见到残留在路面上的血迹,估计是公主的随从与绑架者搏斗时留下来的。   除此以外,再无其它有用的线索。   “Hell……”雷斯垂德抽出了嘴里的烟,皱眉打量着这里,觉得自己来这里真的是无趣。除了见证一下公主被绑走时留下的印记,还能发现什么呢……   他想了想,实在不想在这里继续浪费时间,拉开驾驶室的车门,开了发动机直接一走了之。   行驶了一会儿的时间,又回到了伦敦的市中心。他打着手里的方向盘,心中一动。   车子拐了个弯,朝着贝克街的方向驶了过去。   他将车子停在了某个侦探的公寓前,上前按了几下门铃。   赫德森来开的门,她身上穿着一条显年轻的花裙子,整个人散发着精神奕奕的感觉。   她一下子认出了雷斯垂德老熟人的身份,微笑着说道:“来找夏洛克吗,先生,他在房间里,摆弄着他的那些小玩意。”   雷斯垂德笑着和她打了个招呼,然后大踏步的走上了二楼。   刚走上去,就瞧见了夏洛克的身影,站在客厅的桌子前,端详着一张占满了整张桌子的巨幅画册。华生则是坐在了一旁的沙发里,手里翻看着一本厚重的资料书。   听到了脚步声,夏洛克抬起脑袋,看见了雷斯垂德,“你好,探长先生,又有什么新案子吗?”   华生也抬起了头,打招呼道:“中午好,雷斯垂德。”   雷斯垂德走上前看过去,发现摊开在桌上的是一张英国地图,不同于平常见到的,这张地图更加详尽。   “你在研究什么?”他忍不住开口问道。   夏洛克说道:“英国的气候问题。”   雷斯垂德有一口气憋在了嗓子里,他过了好久才缓缓的吐了出来,“……你研究这个干什么?”   “哦,说起这事——”夏洛克的语气里增加了些暴躁的情绪,“伦敦是越来越无聊了,没有案件,没有暴动,犯人们都在磨磨蹭蹭的度假么,老天……”   雷斯垂德打断了他的话,“你不知道今天的事么?”他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   全国轰动的大案件,王室公主Susannah被绑架,绑匪要求首相的奇葩要求……他原本以为夏洛克已经开始着手破案了,没想到还在这里研究英国的气候问。   华生搭话了,“看到了,今天早上就看到了公主被绑的消息。说实话,挺震惊的。”   “然后呢?”雷斯垂德追问道。   夏洛克将视线从地图上转移开来,“Oh……这次案件与以往的性质不同,会有人解决的。再说,我也没兴趣去干涉这些政治斗争。”   “你说是政治斗争……?”雷斯垂德一下子抓住了关键的字眼,陷入了难得的沉思。   这次案件发生的极为诡异,被绑架的是皇室成员,绑匪的要求又涉及了现任首相,确实不像是普通的绑架那种案件。   如果是政治方面的案件的话,麦考夫肯定会处理。   “不会有事吧?”雷斯垂德有点担心的问道。   “如果麦考夫不能解决,那就有事了。”夏洛克琢磨着说道:“不过倒霉的还是那个首相……”   华生摇了摇头,有点同情那位年轻的首相。   雷斯垂德知道自己再待下去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只好匆匆的离开这里,赶回苏格兰场。   他刚回到车上时,手机里就收到了一条消息。   “有公主的线索了,准备营救。”   作者有话要说:  嗯…… 第42章   在没有接到这个任务的通知之前,雷斯垂德已经开始为Susannah公主感到可惜了。在他看来, 首相不可能为了救她而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与猪□□的荒唐事, 而公主一旦救不出,就面临着严峻的生命危险。他甚至已经在心里面感到可惜了, 觉得公主可悲的沦为了政治的牺牲品。   多好的一位公主啊, 平易近人又和善可亲,为什么偏偏是她遭遇了这些呢?   现在他得知了有可能会找到公主的消息, 心情一下子变得明朗了起来。车速也一再加快,争取尽可能快的赶往苏格兰场。   ……   一回到苏格兰场,雷斯垂德就感受到了不同于往日的气氛。多诺万穿着警察制服向他迎面走来, 她的身后跟了几个熟悉的面孔。   “那边是什么情况?”雷斯垂德连忙打探情报。   多诺万的面色严肃,“根据视频上传者的ip地址追查出来的,现在将目标锁定在了格林威治的一处郊外。”   “格林威治……”雷斯垂德皱眉看了下手表上的时间, 在心里计算了下那里距离苏格兰场的路程, 说道, “赶过去还来得及。”   “现在就出发。”多诺万示意他跟上自己, “不能再等下去了。”   雷斯垂德也不再拖延,赶紧跟上了她的脚步。   这次行动苏格兰场派遣出了绝大部分的警力, 因为受害人是王室的成员, 他们必须要保证顺利的完成任务。   当然还有着一些警力留在了苏格兰场,以免意外情况的发生。   坐在一辆警车的后座上,雷斯垂德匆匆的翻阅着网上的留言,发现不少人的态度是强硬的,认为英国绝对不能丢这个脸, 同时用数不清的脏话表达了对罪犯的愤怒,甚至还有人发言称让罪犯站出来自己要和他单挑……当然还有着少部分的人认为应该不计一切的救出Susannah公主,毕竟人命关天,首相的尊严可以摆在一边。   看着这些一条条的留言,雷斯垂德感觉自己心情复杂。他不太清楚民众的发声对首相的决策会有多大的影响,或是目前王室所抱有的态度——他只是觉得,这一切都太荒唐了。从早到晚,整个英国都在热切的关注着,这造成的影响是史无前例的。   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探长先生狠狠的掐了下自己的大腿,将注意力强行扭转了回来。现在是拯救Susannah公主的关键时刻,不能再继续胡乱的瞎想了,救人才是要紧事。   明白了这一点之后,他缓缓地吐了一口气,将视线转向了窗外。   ……   根据苏格兰场发过来的地址开车前进,直到驶向了一幢已经废弃已久的学校。这里算是较为偏僻的地方,入眼处显得空荡又荒凉。   警员们纷纷从车上跳了下来,全副武装,步伐一致而紧凑。为首的一人打了个手势后,瞬间就端着枪冲了进去。后面的警员们赶紧跟上前,一起冲进了这所破旧的学校。   从底楼进去,步调一致的上楼,撞开了一扇生锈了的铁门后,每个人都端枪瞄准——   “Damn it!”有警察咒骂了一声,顺手扔下了自己的护目镜,狠狠的摔在了灰白色的地面上。   雷斯垂德也拉开了自己佩戴着的护目镜,面色很不好看。   只见几米开外摆着一把椅子,上面被绑着一个人的模型,除此以外周围空荡荡的,哪里有什么公主的影子?   多诺万站在了探长的身侧,言简意赅的总结道:“被耍了。”   “嗯。”雷斯垂德应了声。   现在看来,绑架公主的人肯定早就料到了他们会来这里,特此戏弄了他们一回。   正当他们这群人准备打道回府时,门后传来了一声闷响,脑袋里面的神经瞬间又绷直了起来。   “有动静——”   一位警员的话音刚落,就传来了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的匆匆脚步声,有人正在逃离这里……   他们立刻反应过来,面色严肃的端起了手里的枪支,快步追了出去。不管是谁,一定要先确定了身份再说。   从二楼一路往下,直至追到了底楼旁边的草丛,才将这名突然出现的黑衣女子逮捕在地。   女子吓瘫在了草地上,脸色苍白,然后急急忙忙的从西装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张记者证,声音颤抖的解释道:“我是每日电讯报的记者……”   众警察停住了攻击的动作,内心里忍不住咒骂几句,觉得真他妈的操蛋。在这种关头还来探查新闻情报,不知道说是胆子大还是无知……   多诺万皱眉注视着这发生的一切,然后从裤袋里掏出了手机,扫视了眼后,对身边的雷斯垂德说道:“任务失败,该回去了。”   雷斯垂德不再管这名凭空冒出来的记者,转头看过去,“又有通知了?”   “没,只是让我们回去。”多诺万将手机收了回去,“现在乱的不仅是苏格兰场,着急的也不止是我们。”   他们这群人只需待命就好,其他的管不了太多。   “这名记者呢?”多诺万突然将视线转向了仍瘫软在草丛里的西装女人。   “一起带回去,到时候再说。”雷斯垂德说道。   ……   在回西敏市的路途中,雷斯垂德接到了一个坏消息。他急急忙忙的打开随身携带的手机看了眼,面色立刻变得不好了起来。   消息是留在苏格兰场的埃德曼发过来的,告诉了他刚发生的绑架后续。   就在刚才,在他们搜寻罪犯任务失败之后,有电视台收到了一个包裹,里面是一根刚截下来的手指,断痕处还残留着鲜血。   是公主的手指……   埃德曼还发过来了一个链接,说是YouTube上一个新上传的视频。   雷斯垂德迅速打开了链接,然后默默的看完了这个短暂的五分钟的视频,看着里面压抑的墨绿色背景,公主哭得歇斯底里的面容,心情变得糟糕透顶。   “Fuck……”   这个拍摄视频的人渣竟然斩断了Susannah公主的一根手指做为苏格兰场行动的威胁,并称再有任何相似搜救情况发生,会立刻撕票。   事情变得棘手了起来,这种残酷的手段刺痛了每个人的神经。   ……   雷斯垂德回到了苏格兰场的办公室,发现所有人都在。   埃德曼坐在自己的办公椅里,朝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小声沮丧道:“救不出来了。”   现在是下午三点四十分,离四点整还有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   苏格兰场是彻底的沉默了下来,估计内政部长他老人家也在观望中。王室发言人则是称相信现任首相能做出一个明智的决定。至于首相办公室,至今还没有人露面给个说法。   雷斯垂德打开了网页,匆匆浏览下来,发现绝大多数的人们已经改变了看法。从坚决拒绝首相做丢脸事到要求不计代价的救出公主……一天之内毫无节操的转变了自己的立场,变脸比翻书还快。   办公室内没有人说话,都各自盯着自己的电脑屏幕,默默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转瞬间已经到了三点五十五分。网上的留言以一秒钟十条的速度增长着,能明显的感觉到有一种不正常的兴奋充斥在字面中。   雷斯垂德神思突然恍惚了下,他想起今天中午自己去夏洛克公寓时,他说起这次绑架事件时态度十分淡定,似乎并不怎么关心的样子。   像是料定了能被人解决……   思绪刚转到这里,躺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他看过去,然后一下子坐直了身体。   “救出来了!”   来自上面的最新消息,Susannah公主在最后几分钟内被成功的解救了出来,绑架者已经自杀身亡。   真是戏剧性十足的一个结局。   办公室内的探员们都看到了这条消息,表情从不可思议变得欣喜莫名。埃德曼更是直接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夸张的嚷嚷道:“太他娘的帅了……”   多诺万手撑下巴,琢磨道:“这是怎么救的啊?”   雷斯垂德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心里暗道,应该就是他了……   ……   此时的另一个现场,废弃的大楼外围着一圈特警,在这群特警之外,三三两两的站着几名表情严肃的议员,正低声交谈着。从他们的话语中,依稀能分辨出一些执政党与在野党争斗的词语。   不远处,一辆黑色的轿车的后座内,坐着惊吓过度的公主。此时,我们的Susannah公主情绪还没恢复过来,一言不发的靠坐着,身上披着一件大衣。   几名王室的护卫正毕恭毕敬的站在轿车的四周,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距离他们还要偏远的某处角落,站着两个人影。   麦考夫手撑雨伞站着,默默注视着不远处发生的一切。   他向身边的安西娅说道:“是时候让首相出来发言了。” 第43章   在首相府与王室先后站出来发言之后,大家才慢慢的相信了Susannah公主已经得到了解救的消息。镜头里, 公主穿着一件淡黄色的裙子, 面色仍是心有余悸的样子,声音细软, 停顿时间比平日里发言长了好久。   民众们在心疼可怜的公主之余, 不由得由衷为政府机构点赞。一时间,媒体们也是纷纷的见风使舵, 不再纠缠于看上去老了好几岁的首相,而是将目光转向了高效的警察部门,溢美之词几乎要渗透了电视的屏幕以及报纸杂志。   对此, 直管苏格兰场的内政部长尼克觉得自己被打脸了……但还是厚着脸皮站了出来召开了一次新闻发布会。   不管怎么说,这起公主被绑架的风波总算是熬过去了。也许再过一段时间,人们将会彻底忘却此事, 转而投入到自己正常的生活当中。   <<<   苏格兰场重案组的办公室内, 雷斯垂德像往常一般处理着公务。阳光从玻璃窗外倾泻进来, 照亮了他的整张办公桌以及上面堆得层层叠叠的文件。觉得阳光有点刺眼, 雷斯垂德眯了眯眼,稍微调整了下自己的坐姿后, 撞见了凯蒂的目光。   这目光太过直白, 盯得他有点不太好意思,便张了张口想要缓除尴尬,“怎么了?”   凯蒂冲他灿烂一笑,然后慢悠悠的开口道:“Very charming.”   还没等探长反应过来,一旁的埃德曼听后直摇头, “又疯了一个。”语气颇显老道,像是对此见怪不怪了。   事实上,苏格兰场总有那么几个未婚女青年打着他们探长的主意,每年情人节都会送玫瑰来他们办公室,毅力十分可嘉。但可惜的是,她们都属于撩而不娶的类型,似乎只要看见探长先生脸红就任务完成了,继而欢呼雀跃的跑开,像极了单纯的小姑娘。   当然雷斯垂德可一点也不觉得她们单纯……   凯蒂听到埃德曼的吐槽也不脸红,给探长抛了个媚眼之后,就拿着手里的资料离开了。   雷斯垂德愣了片刻后,无奈的笑了下,又继续处理起手头的工作起来。   正在这时,他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震动了几下。拿起接听,然后他的面色逐渐开始变得认真了起来。   待他放下电话,身边的埃德曼凑了过来,“怎么了,又有案件?”   雷斯垂德点了点头,一边伸手拿起挂在椅背上的风衣穿在了身上,一边说道:“跟我出去一趟吧,去伦敦市中心的一所中学……”   已经有十多年的时间没再踏进过学校了,没想到再一次去竟是因为办案。   “发生了什么事啊?”埃德曼好奇的询问道。   “有学生突然神经失常了,就在上体育课的时候,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有严重的暴力倾向,不过幸好被学校里的保安阻拦了下来。”   “突发性的神经失控?”   探长眉头轻皱,说道:“据说很严重。”   “那不是应该找精神科医生吗?”埃德曼有些不解的询问道,“我们过去干什么?”   “找过了,那医生说让通知警方。”雷斯垂德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说是我们过去后就知道了。不管怎么样,先去一趟吧。”   埃德曼耸了耸,跟上了他的脚步。   ……   从苏格兰场到那所事发学校,大概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雷斯垂德很快就见到了那名发了疯的小孩。   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女孩,金黄色的头发在脑袋后面扎了一条马尾。此刻她坐在了一张铁质椅子上,整个人瑟瑟发抖,眼神飘忽,不知道在看向何处。身上穿的校服则是脏了一大块,估计是之前在地上打滚时留下来的痕迹。   她在害怕什么呢……雷斯垂德站在教室的窗外寻思着,他的身旁站着的是一名体态丰腴的女教导主任,黑人,年龄约五十岁左右。   教导主任女士此时和他低声交谈道:“我们现在都不敢进去,克里斯蒂娜的情绪很不稳定,看到人会克制不住的尖叫。”   “以前有类似的情况发生吗?”雷斯垂德问道。   “没有,完全没有。这是突然性的,谁都没有想到……”她的语气里满是惊讶和遗憾。   埃德曼在一旁插嘴道:“有什么东西刺激到她了吗?”   教导主任女士摇头,“体育老师说是在跑步的时候,她突然就疯掉了,身边的朋友们都被吓坏了。”   雷斯垂德思索了片刻后,说道:“她的家长呢,还有她的朋友们,我都需要进行专门的询问。对了,还有——” 他想起了什么,继而问道:“那名想要见我的精神科医师呢?”   “在教室里面——”教导主任女士用眼神示意道。   雷斯垂德看过去,看见了一名头发盘起的女人,身上穿着普通的外套以及裤子,但是组合在一起却是出乎意料的好看。   她此刻像是有所感应般的抬起脑袋,盯向了站在教室外面的雷斯垂德,眼神耐人寻味。然后嘴角勾起了个微笑,慢慢踱步走了出来,整个人周围带有着奇异的气场。   走到了雷斯垂德的面前,她说道:“我叫哈莉·奎因,你好。”   看着眼前这人,雷斯垂德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文里会出现一些英文单词,是因为我打中文的话会莫名觉得不好意思……_(:з」∠)_   哈莉·奎因* 小丑女 第44章   眼前这个女人本能的给雷斯垂德留有一种十分危险的感觉。她就像是一名天生的罪恶女王,站在代表着黑暗的金字塔顶端, 连笑容都仿佛带着邪恶而挑衅的味道……   皱了皱眉, 他又定神看过去,头脑中的危险感又迅速的消失了。哈莉奎因正一脸微笑的着看向他, 并没有哪里不妥的地方。   雷斯垂德在心里失笑了一声, 暗道自己办案久了连神经都变得过于敏感起来,看谁都像犯罪分子。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整日疑神疑鬼的生活迟早会导致自己神经错乱。至少在苏格兰场的历史上, 就有好几个因此而退休的兢兢业业的老警官。   这么一想,雷斯垂德刻意的使自己放松了一些,然后不失礼貌的介绍了下自己, 以及身边的埃德曼。   他问道:“奎因女士是一名精神病医生?”   哈莉奎因听后笑了笑,甜声道:“是的,在凡肖公园路边的一家精神病医院工作, 有五年的工作时间了。”   她的语气轻快而张扬, 丝毫没有否定这是一份令她感到身心愉快的工作——当然事实情况也是如此。与精神病人相处对她而言, 是彻底的放松。   总好过面对无时无刻不带着虚假面具的人们, 那才会真正激起她心里隐藏的暴虐。   雷斯垂德闻言怔了下,如果他日渐衰退的记忆力没有欺骗自己的话, 凡肖公园路的那家精神病医院是全伦敦有名的“疯人院”, 历史上闹了两场激烈的暴动,甚至好几任院长都跳楼自杀了。最近几年倒没什么新鲜的消息传出来,应该是慢慢的消停了下来。可它的大名还是经常出现在报纸上,被众人所熟知。   女教导主任的神情也略微的变了变,但终究没有说出什么话来。这名精神病医生是校长打电话请来的, 她竟一点也不知情。   “害怕了么?”打量着他们的表情,哈莉奎因像是个恶作剧成功的小女孩一般,嘴角扬起了一个大幅度的笑容,恶意的打趣道。   “没……没。”探长先生赶紧否认,然后道,“所以,克里斯蒂娜有没有治愈的可能?她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才发疯的呢?”   埃德曼也关心的往前凑了凑,迫切的想要从这位特别的女子的嘴里得到答案。   看了他们好一会儿的时间,哈莉奎因的表情突然冷淡了下来,语气带上了淡淡的疏离:“心理研究是需要过程的,先生。”   “……all right.”雷斯垂德被她说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点了点头。他也知道这种事急不得,小女孩的情绪得靠她自己慢慢的稳定下来。   这么想着,他又有点担心的透过窗子看过去,此时的小女孩正不安的东张西望着,明显局促不安的样子,嘴唇上也是毫无血色。   正在这时,一名穿着西装短裙的女士匆匆的拎着包赶了过来。她的头发蓬乱,脚步仓促,显然也是刚得知了这个消息。   跟在她身边的是学校的工作人员,立即向教导主任介绍道:“这位是克里斯蒂娜的母亲,凯特林女士,校长通知了她之后,立刻开着车赶过来的。”   雷斯垂德闻声望过去,在心里立刻勾勒出了一个关爱自己孩子的母亲形象。她的眼神急切而飘忽,估计是迫切的想要找到小女孩确认安全。呼吸急促,想必也是一路小跑了过来。   女教导主任迎了上去,说道:“凯特林女士你好,哦上帝保佑,你终于是赶了过来。克里斯蒂娜的情况很不妙……”   “她在哪?”这位母亲直接打断了她的话问道。   “教室内,好不容易变得安定了下来。”教导主任一边说着,一边领着这位可怜的女士走了进去。   正在这时候,哈莉奎因在探长的耳旁飞快的说了一句,“仔细看着。”声音细小,不仔细听根本听不见。   雷斯垂德有点诧异的看过去,精神也集中了起来。   教室内,原本安定下来的克里斯蒂娜看见了自己的母亲的身影,发出了一声剧烈的尖叫,声音尖细而凄厉。她用手掌猛锤自己的大腿,头发疯的猛摇着,辫子也摇散了。   除了哈莉奎因以外,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克里斯蒂娜的母亲更是吓得倒退了两步,脸上血色全失,“怎么会……”   哈莉奎因看准时机走了进去,站在了她们两人的面前,用强硬的眼神示意教导主任现在不能进去。   三人从教室内走了出来,果然一出门,小女孩的声音就便弱了些,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了几声呜咽。哈莉奎因从外面关上了教室的门。   教导主任拍着自己的胸口,深呼吸了一口气,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小女孩母亲的脸色也是十分的难看,她暗咬牙关隔窗望着自己的女儿,整个人显得惶恐不安。   雷斯垂德的神情则是若有所思的样子,现在看来这件事应该另有隐情才对,这名冒出来的精神病医生似乎知道些什么……   在他身旁,哈莉奎因开门见山的说道:“她需要入院治疗。”   原本还处在震惊中的母亲立刻反应过来,干脆的一口回绝,“不行!”   “必须入院。”哈莉奎因的声音低沉,“听着,我不是在和你商量这件事。克里斯蒂娜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你认为她在这种情绪失控的情况下,还有正常生活的可能吗?”   “哦不、不行……她会好起来的,我相信我的女儿,她不需要接受任何的治疗。”   ……   雷斯垂德皱眉看着场中这一幕,颇为费解。他不明白凯特林的坚持是为了什么,克里斯蒂娜的情况现在来看一点也不好,并且很有可能进一步恶化。如果不接受及时的治疗,上帝都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   这名给人感觉诡异的精神病医生,似乎下定了决心要将小女孩带走,当然这是目前来看最好的解决办法。   局面陷入了僵持,校方的态度尚且不明。在经过一番费力的交涉之后,他们终于同意哈莉将女孩带走。   面对这个结果,凯特林只好面无表情的跟过去办理入院手续。   雷斯垂德并没有就这样离开,他的直觉告诉自己,事情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至少哈莉奎因给自己的感觉是这样。   他站在病院的走廊内,看着这个女人忙上忙下的奔波着,偶尔停下来朝他扬嘴轻笑。埃德曼在一旁站着,无聊的打着哈欠,“虽然不知道这小女孩为什么发疯,但事情应该就这样结束了吧。”   “等着吧。”雷斯垂德低声告诉他。   过了好久,克里斯蒂娜终于安静了下来,乖乖的坐在了一张病床上,眨巴着眼看着面前的墙壁。哈莉奎因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走出了病房。   这时候女孩的母亲凯特林已经离开了,原因不明。但她就算在这儿,也起不到丝毫的作用。   哈莉关上病房门,看着守在外面的探长先生,道:“想知道真相吗?”   “是的。”   哈莉耸了耸肩膀,“她没有疯,装出来了的而已。”   雷斯垂德睁大了眼睛,显然不相信她说的话,“你说什么?”   埃德曼也是震惊的探过病房的门朝里望去,嘴里喃喃道:“搞什么啊……”   哈莉手环在胸前,解释道:“我接触过这么多的精神病人,虽然病症各不相同,但都很容易辨别。一个人想要装疯很简单,在你们眼里也分不出真假。但对我不同,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雷斯垂德皱眉听着,还没有完全的反应过来。   “克里斯蒂娜装疯是有理由的,这也是我通知你们过来的原因。去调查下她的家人和朋友吧,你会知道你想要的。或者说,再等几天,我会让克里斯蒂娜亲口告诉你真相。”   雷斯垂德听她说着,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便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他与小女孩四目相对,无言良久,终于开口试探性的问道:“你好?”   小女孩声音稚气的说道:“你好,请问你是警察先生吗?”   “是的……我是。”雷斯垂德点头,微笑了下,努力使自己的表情变得和善了些。   她继续问道:“警察先生,你能救我吗?”   雷斯垂德怔了怔,看着小女孩惶恐的眼神,心情终于开始凝重了起来。   ……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次突发事件,一个年龄尚不足十二的小女孩竟然需要通过装疯求救,显然是遭遇了平常小孩未曾经历过的磨难。   调查进行的很顺利,只是约谈了下女孩的母亲凯特林,一切结果都已水落石出。   这个女人才是真正的疯子,从五米高的阳台推下了自己的大儿子,对外谎称是个意外事故……这件事还没过去几天,她又将魔爪伸向了小女儿。   克里斯蒂娜很聪明,也有着同龄孩子没有的冷静。她知道自己报警的话没人会愿意相信,只好通过装疯来逃过这一劫。只有让事情变得不寻常了,才会有人过来调查,不是吗?   雷斯垂德对此感到很遗憾,他通知了女孩在爱尔兰工作的父亲,将一切都告知了他。   那天,父亲抱着克里斯蒂娜站在了疯人院的门口,神情沉重而又疲惫。事已至此,他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女儿,也要拼了命的坚持下去。   雷斯垂德坐在了苏格兰场的巡逻车里,默默的看着这一幕。他突然眼神一瞥,瞧见了哈莉奎因的身影。   这个女人站在了十米开外,脸上的表情令他琢磨不透……   似乎感知到了雷斯垂德的目光,哈莉奎因转过头冲他笑了笑,有点傲慢和挑衅的感觉。   “好人还是坏蛋呢……”   雷斯垂德摇了摇头,在心里叹道,不管是哪个身份,这次还是多亏了她。   希望是个好人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在拖更很抱歉......主要还是觉得自己写得太烂了,找不到啥感觉……大概是拖更久了吧23333 第45章   最近一段时间,伦敦又热闹了起来。大约是到了夏季的缘故, 温度好不容易上升了几度, 人们终于可以穿上一年也穿不了几回的短袖了。   燥热的天气,再加上放了假在街上游荡的青少年们, 雷斯垂德有种道路拥堵了不少的错觉。   不过夏季一到, 苏格兰场又要忙得焦头烂额。每年的这个时候,溺水的人数直线上升, 导致他们恨不得将整个伦敦城都刷上禁止游泳的标语。   这样才能省个一两天的心,抽得空闲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比如说谈个恋爱。   说起这个,苏格兰场年轻的警官们可是郁闷不已。平日里警务繁忙, 根本就没有约会的时机。最近天气难得变好,他们还是得守在职位上,眼巴巴的看着同龄的年轻人在博客上晒各种游玩照片。   “这不公平啊……”埃德曼躺在他的办公椅上仰天抱怨道, “每天累死累活的忙来忙去,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忙些什么——反正连个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真是惨无人道啊惨无人道。”   哈里推了下自己的眼镜, 埋头看着手里的文件,低声道:“你又没女朋友, 有什么好抱怨的。”   “混小子你说什么——”埃德曼猛的从椅子里坐直了身子, 他然后想到什么,眼睛不自觉的眯了起来,“难道你有?”   哈里没理他。   “Fuck.”埃德曼被打击到了,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他接着又瘫在了办公椅上,幽幽叹道:“单身也没什么不好……你说是吧, 老大?”   雷斯垂德听后咳嗽了声,道:“我不是单身。”   埃德曼“啧”了一声,“我竟然忘了。”   哈里这时候突然插话道:“我这里有两张演唱会的门票,本来是要和女友一起去看的,但她没空来伦敦,我也只好放弃了。老大你要不要?”   雷斯垂德愣了一下,然后下意识的问道:“什么时候?”   “这周日晚上七点,在泰晤士河旁的特维克纳姆体育场,Ariana Grande举办的演唱会。”   凯蒂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眉飞色舞的说道:“哦我喜欢Ariana,虽然她是个美国女人。”   “那要不——”   凯蒂打断了探长先生的话,“只可惜我去不了,周日晚上我有事。”   雷斯垂德说道:“行,那我去看看。哈里,谢谢你的门票。”   “不客气。”   埃德曼翻了个白眼,“你们都有事,我这周日晚只能窝在家里看电影了,提前步入老年生活。”   <<<   雷斯垂德不知道麦考夫有没有这份闲情逸致,但还是试探性的问了下他。   出乎他意料的是,麦考夫竟然一口答应了下来,“好啊,什么时候?”   雷斯垂德觉得这件事有点玄幻,他知道Ariana Grande这个歌手,也听过几首她传唱度颇高的歌,但并不认为麦考夫会对她感兴趣……这种段位的大佬去看年轻人的演唱会,怎么看怎么诡异。   但难得麦考夫有兴致,探长先生便耸了耸肩,说道:“这周日晚在特维克纳姆体育场,前排的座位,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被请上台。”   “哦?”麦考夫正坐在沙发上翻看着今日的泰晤士报,一边问道,“那我是不是得提前准备准备?”   “肯定。”雷斯垂德拼命忍住了笑,“毕竟全国人民都能看到你。”   麦考夫闻言抬头,道:“记得给我照张相。”   “包在我身上。”   ……   距离晚上七点钟还很早的时候,体育馆就被从全国各地赶来的青年男女们包围了,每个人都与身边的朋友们有说有笑着,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与此形成对比的是,探长脸上略显疲倦的表情。他无聊的打了个哈欠,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比起来这里与年轻人一起瞎折腾,倒还不如回去睡个觉来得划算。   麦考夫走在他的身边,身上穿着一件像模像样的白衬衫,手插在西装裤兜里。他向四周快速的扫视了眼,说道:“以前和你来这里看过橄榄球比赛。”   探长闻言也将体育场打量了眼,“是来过,不过还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如果你不提起这事,我……”   “忘了?”麦考夫挑眉问道。   雷斯垂德失笑了下,喃喃道:“怎么会。”   他们一边聊着,一边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不错的视野,也不显得拥挤。   “很久都没和你一起出来了,竟有点不太习惯。”雷斯垂德笑着说道,“我似乎得好好感谢下Ariana Grande,真是了不起的女人。”   对于他的这个玩笑话,麦考夫不置可否,只是看向他说道:“我很喜欢和你出来,真的。”   雷斯垂德被他看得有点不太好意思,正想换个话题时,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下。   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甜美而挑逗,“嗨,没想到警察先生你也会来这里。” 探长赶紧回头看过去,发现哈莉奎因正站在了他的身侧,取笑道:“我还以为你只会去音乐厅那种地方呢。”   “说实话,我经常去巴比肯音乐厅……”雷斯垂德犹豫了下,还是告诉了她实际情况。   “There you are!(果然如此)”哈莉奎因听后笑了起来,夸张的笑声,丝毫没有掩饰。   探长先生看着她边笑边走远的身影,有点尴尬的坐在位子里,所以她就是来打个招呼的么……   麦考夫默默的注视着这一幕,眉毛上挑,眼神中多了点莫名的意味。   记得安西娅向自己提起过这个女人,他也看到过相关的照片——就像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UFO,先是那个可疑的凯蒂,再就是刚才的哈莉奎因,为什么格雷格身边总有这些奇奇怪怪的不明女人出没……   他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仔细琢磨了起来,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呢。   ——以上,麦考夫第一次陷入了自己的人生危机。   作者有话要说:  演唱会嘛,大家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第46章   对于麦考夫来说,人生中总会遇到几个类似于UFO的女人, 比如现在的哈莉奎因, 再比如以后的艾琳艾德勒……   先不聊以后会如何,他只觉的现今已经够头疼的了。吃醋倒说不上, 眼前这场演唱会是没心情再看下去了。   身旁的雷斯垂德看得津津有味的样子, 他一直都是这种性格,无论面对什么人都是海纳百川的态度, 乐观而又积极。   这样子的老好人能平安呆在苏格兰场也是一个奇迹……   麦考夫没去想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如何,这对他来说意义不大,想办法将身边的人一直留住才符合他一贯的行事作风。   至于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奇奇怪怪的男人女人们, 只要将其控制在范围之外就好了……   当然,他的这些想法雷斯垂德一概不知。   我们的探长先生心思沉浸在了音乐里面,这对他来说是难得的放松。   <<<   演唱会的现场很棒, 混合了的声响传到了听众的耳朵内, 引起了所有人的共鸣。   就在大家的情绪高涨之时, 一声突如其来的剧烈的爆炸声在前排的座椅中炸响。尖叫声混杂着鲜血瞬间喷洒了整个体育场, 场馆内一下子被绝望的情绪全面覆盖。   就在爆炸响起的一瞬间,麦考夫就下意识的用手揽过雷斯垂德的肩膀, 两个人向前扑倒在地。幸好他们的位置离爆炸所在地还有一段距离, 两人只是手臂上有一点擦伤而已。   雷斯垂德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的念头,最后还是得出了一个趁早离开的结论。   舞台上原本唱得正嗨的女歌手瞬间吓坏了,与工作人员一起乱成一团。体育场内所有的人群也是乱哄哄的,恐慌的情绪在逐步蔓延……   估计这里所遭受的恐怖袭击很快就会传出去,就是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后续的爆炸。   麦考夫依旧显得冷静的声音在雷斯垂德的耳旁响起, “跟着我。”   他紧紧的拽住了探长的手,拉着他向外部艰难的前进着。   雷斯垂德的声音有丝微的颤抖,他说:“爆炸声就在我们的脑后,听声音会死很多人……”   这是一次有预谋的袭击,该死的他竟然一点也不知情。   麦考夫的脸紧绷着,显然也是被这次意料之外的爆炸给激怒了,心里不知道在酝酿着什么对策。   所有人都拥挤着朝外面逃出去,警方很快就赶了过来,连忙阻止进行疏散。   人海里,雷斯垂德突然觉得自己看到了熟人,他眼睛眯着朝右前方看过去,一个熟悉的背影一闪而过。   如果没认错的话,她是凯蒂……可她不是今晚有事没空来演唱会么——这么想着,探长先生的心猛的纠紧了起来。   成功的随着人群走出了体育场馆,他掏出了手机,看见了好多的未接电话以及短信消息。跟着麦考夫上了车,探长的眼光仍然停留在了手机的通讯录上。   他的手指顿了顿,然后给凯蒂打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凯蒂的声音传了过来,“Hello,格雷格。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你不是在看演唱会吗?”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正常,似乎一点也不知道爆炸的事情。   雷斯垂德直接问道:“你在哪里现在?”   “在外面看电影,很搞笑的一部剧,哦格雷格真希望你也在这里……对对,你怎么了,找我有什么事?”   “No……nothing.”虽然嘴上这么说,但雷斯垂德的眉头紧皱,心里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坐在他身侧的麦考夫这时候突然发声道:“安西娅,查一下这人的地理坐标。”   安西娅正坐在副驾驶的位子里,膝盖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她听到麦考夫的吩咐后,立刻开始工作起来。   仅仅过去一分钟后,她就得到了结果,“距离这里两英里开外的商场电影院内。”   两英里……不长也不短的距离。雷斯垂德琢磨着想到。   “你在怀疑她?”麦考夫问道。   雷斯垂德回过神来,“嗯,我好像刚才在爆炸现场看见了她。”   “她是谁?”   “凯蒂,我在苏格兰场的秘书。”   经雷斯垂德这么一说,麦考夫也有了印象。他之前是在海关走私案后的记者发布会上对这个女人有过调查,只不过没查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出来,也就没把她当一回事。   现在看来另有隐情才对……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的履历上肯定有过修改。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玩出花样来,背后的人能量肯定很大。   麦考夫一边琢磨着,手指握紧了座椅旁的小黑伞。   雷斯垂德这时候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起来看了眼,发现是多诺万打过来的。   “嗯,我没事……”   在他应付着许多个来自苏格兰场的慰问电话的时候,麦考夫的眼神看向了窗外,嘴里喃喃的说道:“凯蒂是么……”   ……   这次爆炸是人肉炸.弹引发的,属于自杀式袭击。事件持续发酵着,社交网络上哗然一片。苏格兰场将此次恐怖袭击定性为了极端组织的报复行动,立即宣布全城戒严一个月。   雷斯垂德回到住所后接到了哈莉奎因的电话,虽然他不知道这个女人从哪里得到了他的电话号码。   他正洗完澡从浴室出来,身上还裹着浴巾,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对着电话说道:“对,只是手臂的擦伤而已,距离爆炸地点还有一段路……你呢,你怎么样?”   哈莉奎因的笑声很甜,“我很好,还拍到了一点有趣的东西。”   雷斯垂德愣了一下,“什么?”   他刚问完这句话,手机里就收到了一张照片。虽然光线昏暗,但依稀能辨别出画面中的女人正是凯蒂,侧着一张脸看向舞台,神情不明。   原本体育场馆的监控已经在爆炸中毁掉了,没想到哈莉奎因竟然……   “你认识她?”雷斯垂德问道。   “当然认识,我曾经的患者……”哈莉奎因的语气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但她后来就康复出院了,现在是在你的手底下工作,我没说错吧,探长先生?”   她的声音带着笑意的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给你们推荐一部剧,《莫里斯的情人》,b站有。   年轻的探长简直可爱到炸裂啊!!!小眼神也超级有感觉!!!   对啦,里面探长还有全.裸的镜头,(?-ω-`) 第47章   当爆炸事件还在持续发酵的时候,又有另外一起丑闻爆发了。就在今天, 英国足坛爆发了性侵丑闻, 先是一名14岁的小球员在俱乐部意外身亡,接着退役球员伍德沃德在《卫报》揭露自己以前的足球教练本奈儿的性侵行为。再然后就是沃斯特、保罗先后站了出来发声, 也揭露了相关丑闻, 动静越闹越大。   此事一出,全国上下一片哗然, 甚至有不少球迷开始哀唱起大英帝国要完的论调。   苏格兰场重案组的办公室也在热烈讨论贝克汉姆的清白问题,埃德曼恍然大悟,“难怪当初弗格森那么恨辣妹!”   赛蒙的一个拳头直接砸了过去, “给老子闭嘴,弗格森不是那种变态。”   雷斯垂德坐在办公椅上翻看着今日的报纸,心情也有点郁闷。虽说英国足坛的丑闻早就陆陆续续的爆了出来, 但像现在这样揭露得彻底的也是少见, 体育大臣估计该急得焦头烂额了。   “格雷格, 你的咖啡。”   “谢谢。”   雷斯垂德抬头看了眼走过来的凯蒂, 向她露出了一个微笑。等她走后,表情才慢慢变得凝重了起来。前几天爆炸发生的那晚, 哈莉奎因给自己发过来的那张照片还保存在手机里, 他这几天一直在思考怎么向凯蒂摊牌……   那场突如其来的爆炸肯定不是她干的,因为已经证实了是恐怖组织下的手。如果哈莉奎因说的是真的,凯蒂是一个人格分裂患者,那她这几个月来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呆在自己身边的呢?又扮演了一个什么类型的角色?   雷斯垂德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冷静了下自己的情绪。不管事实如何, 现在一定要提高对凯蒂的警惕才是。   ……   办公室内关于足坛丑闻的争论声越来越大,直到大姐头多诺万看不下去直接喊停了。她用手狠狠的拍了下埃德曼的办公桌,冷声道:“现在,立刻,去调查伊恩的死因!”   伊恩就是那个十四岁身亡的小球员,一直在伦敦的一家业余足球俱乐部训练,今早突然就被宣布意外去世了。   多诺万不怎么相信“意外”这两个字。   雷斯垂德抬头道:“我和他一起去吧,你留在苏格兰场,这里还有点事要你处理。”   埃德曼起身伸了个懒腰,撇了撇嘴说道:“走吧,我是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   多诺万没再理他。   刚走出了苏格兰场的大门,雷斯垂德就瞧见了一个熟人,这几天不知为何一直撞见她。   他朝哈莉奎因打了个招呼,“早。”   埃德曼也认出了眼前这个女人的身份,“哦,是上次那个精神病医生……”   哈莉奎因看了他一眼,然后对着雷斯垂德点了点头,不发一言的与他们擦身而过。   很奇怪的态度……雷斯垂德打量着她的背影想到。   “她来苏格兰场做什么?”埃德曼在一旁嘟囔着问道。   “不清楚。”雷斯垂德摇了摇脑袋,低声道。   <<<   他们到了足球俱乐部之后就展开了按部就班的取证工作,调查死亡现场,查看法医的报告,询问目击者……   在一切都差不多完成之后,雷斯垂德下意识的看了眼天色,发现已经不早了。   他看了眼手里的死亡报告,说道:“剩下的明天再来调查吧……”   俱乐部的负责人送他们出去了,态度还算负责。   等开车回到苏格兰场时,才得知了凯蒂已经失踪了的消息。   多诺万是第一个察觉到不对的,她像往常一样给凯蒂打电话询问一些资料的事,结果发现她手机关机了,办公室里也不见她的人影。   原本并没有想到凯蒂会出什么事,只当她手机没电了。等到多诺万无意间在雷斯垂德的办公桌上找到一张可疑的纸条时,才意识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纸条在哪?”雷斯垂德赶紧问道。   多诺万将手里的纸条递了过去。   雷斯垂德接过扫了一眼,发现上面就留了短短两句话,“我去找莫斯了,不回来了。”   多诺万问他,“莫斯是谁?”   雷斯垂德脑海中浮现出了几幅画面,之前的记者会,再后来就是林荫路的爆炸……记忆中莫斯是个留着爆炸头的理工科IT男,好像是在附近的一家电脑公司上班。看上去与凯蒂的关系不错……或者说,与凯蒂的另外一个人格关系不错。   但他现在没法解释这一切复杂的关系,只好说:“是她的前同事。”   就在这时,头脑中有个想法突然一闪而过——就在他今天上午离开苏格兰场的时候,撞见了哈莉奎因……   这两人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雷斯垂德一边快速的思考着,一边掏出手机给哈莉拨通了电话。电话一通,他就有些着急的对着另一头问道:“你知道凯蒂在哪里对吗?”   哈莉奎因的声音慢悠悠的传来,“知道。”   “她在哪儿?”   “想听故事吗?今天有人找到我,给了我一大笔钱让我找到凯蒂,刺激她恢复第一人格。”哈莉奎因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看戏,“她现在应该急坏了吧,同事兼好友被绑架,生命垂危。”   ——莫斯被绑架了?   雷斯垂德知道自己再问也问不出来什么了,只好挂断了电话。他颇为烦躁的在办公室内走来走去,努力想着对策。   ……   与此同时,一间昏暗的车间内,莫斯被绑在了一张废旧的铁皮椅子上,身上绑着一圈威力十足的炸.弹。   他正在按照莫里亚蒂的指示给凯蒂打着电话,一个字一个字的念着:“珍,我被绑着,炸.弹倒计时还剩四个小时……”他的声音不急不缓,看不出来什么紧张的情绪,“Hey,这里有个单词我不认识……”   莫里亚蒂黑着脸抢过了他手里的电话,冷哼一声,“好久不见,凯蒂。”   凯蒂的声音克制不住的有点发颤,“你……你想怎么样?”   “哦亲爱的,千万别紧张,做为背叛者应该最清楚下场的不是吗?瞧瞧你做了什么,演唱会的爆炸地点也敢擅自改动……good…very good.”莫里亚蒂的声音听起来轻柔而又残暴,“那你做好准备了吗?”   “不要杀莫斯!不要!”   莫里亚蒂大笑了起来,喜怒无常极了,“因为你而任务失败的两个人已经被处死了,毫无例外,莫斯会是下一个。如果你想救他的话,就来吧。”   凯蒂咬牙切齿的问道:“你们在哪儿?!”   “哦,这我可没办法告诉你……还剩四个小时,他生命的最后时长。”莫里亚蒂温柔的低语道,然后挂断了电话。   <<<   贝克街221B,赫德森太太心惊肉跳的看着一大群便衣警察拥堵在自家门前,寻思着是不是夏洛克犯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被她担心着的夏洛克正坐在沙发上,膝盖上放着一台电脑,上面正在放着视频。   视频里的莫斯被绑在了椅子上,电子合成音诡异的念着旁白。   雷斯垂德皱眉站在夏洛克的身后,身边站着华生。   视频很快就播放完了,夏洛克仍然坐着不动,陷入了少见的沉思当中。   他过了好久才喃喃说道:“同一个人……”   “什么?”雷斯垂德没听明白。   “绑架者与爆炸的策划者,是同一个人。”夏洛克的语气克制不住的兴奋了起来,“对,就是他。”   “不可能!之前那场爆炸不是恐怖组织干的吗?”   夏洛克没再解释,而是立刻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拎起一旁的风衣就裹在了身上。   “华生,跟上。”他说着就从公寓中奔了出去。   “喂,等一下……”华生骂了句脏话后,赶紧跟了出去。   雷斯垂德探长也想骂脏话。   ……   伦敦夜晚的大街上,一辆出租车行驶在了雨幕中。收音机的噪声很大,但这并不妨碍开车人的好心情。   坐在驾驶位上的莫里亚蒂低声自语道:“游戏开始了……”   ……   三十英里外的外交部办事局内,麦考夫站在落地的玻璃窗前,眼神看向了外面的雨景。泰晤士河波光闪烁,河上轮船交织,人群拥挤行走着。   安西娅冷静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正在锁定莫里亚蒂的地点。”   “嗯。”麦考夫应道。   在他眼皮子底下,戴着面具的小丑们终将无处可逃。   ……   苏格兰场,探长钻进了一辆警车内,对着身边整装待发的多诺万说道:“走吧。”   他手里打着方向盘,眼神坚定,充满着力量。   伦敦正遭受着前所未有的危机,虽然这雨幕重重、杀机四伏,但只要坚持下去,总会有曙光降临的一天。   他始终坚信着内心的信仰——   正义有可能迟到,但从未缺席。   【完】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完结啦,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我是真的写不下去了【委屈】   希望大家看文愉快吧~如果喜欢我的文风,可以关注下我的专栏哟,下一本「快穿」炮灰洗白录,暑假开文,日更!!! 小说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以上。